災,可見無關替身之事。如今忠順王府已倒,知情人也是入了黃土,再無煩憂後患,一切都是那位妹妹自身的劫難罷了。”

賈母點點頭:“她本是棄嬰,後來又享了幾年的富貴,總算也是見識了一番才走的,隻是臨死前卻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倒是有些……”

妙玉淡淡道:“何為真實,何為虛幻?如今我與貴府緣分已盡,也逃過了生死劫,明日便自往蘇州去了,還請老人家保重身體。”說罷告辭離去。賈母看著她的背影,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李紈在平南王府裏忙得連坐下喝口茶的工夫都沒有。想想也是,大姑子是權傾後宮的皇貴妃,親家母又是隻手遮天的孝倫公主,這場婚宴恐怕是要傾盡京中權貴人家了罷?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可不能出了一點差錯。

賈璃打發走前來慶賀的同朝好友之後,心疼地親手倒了一杯茶給李紈:“歇一歇,這些事早就安排好了,派仔細些的人再去查看幾遍就是了。”

李紈笑著接過了茶。

她和賈璃之間的緣分離不開鏡子。當年風月寶鑒扭轉了他和賈珠的命運,後來星雲界高人賜給她的鏡子又把一切遺漏缺憾之處彌補了,她才得以以妻子的身份繼續與他相守相伴,不用去處理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詭異事件。

“等孩子們都大了,咱們去遊山樂水一番,如何?”賈璃道:“天天悶在京裏,十分不得勁。”

李紈幽幽道:“可是要去福建?要是再遇到了什麼這公主那公主的……”

賈璃大窘,重姬之事雖然是情勢所逼,但是他和重姬舉行了婚禮這件事倒是實打實的,一直是心頭之刺,每逢李紈提起,自己就如坐針氈:“親親娘子,好媳婦,好老婆,我死也不去福建了,真的。”

李紈噗嗤笑了。賈璃見上當,笑道:“好啊,這些年越發大膽了。”說罷去撓李紈的癢。李紈最怕這個,一邊躲一邊笑道:“哎,哎,多大人了,真是!”

素雲和碧月早已成親生子,做了王府的管事太太,十分有體麵。她們遙遙聽到賈璃和李紈笑鬧的聲音,相視一笑,默契地在原地繼續聊天,等會再去請安。

待聊得差不多了,兩人到了院子門口,小丫鬟忙通報了,沒一會兒就來請她們進去。

“回奶奶,前個兒叫咱們辦的事已經辦理得差不多了,那潑皮得了銀子本還想歪纏,聽說是咱們府撐腰後,嚇得和什麼也似,後自認晦氣連銀子都不敢要連夜離去了,那戶人家的店總算是保住了。”素雲快嘴道。

碧月也點點頭:“那姑娘還真別說,我一看也迷糊了呢!聽她爹娘說叫兼美,乳名清清。”

賈璃好奇問道:“什麼人?”

李紈道:“前些時碰到的一個女孩兒,雖然年紀尚小,長得卻像我一位故人,便出手相助了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賈璃現在對其他女人格外忌諱,隻是哦了一聲便不再提起。李紈瞧此光景,不禁偷偷一笑。

那個女孩兒長得很像可卿,並且出生年月正好是當年秦可卿去世的時候,這種種巧合讓李紈心中有疑。薇婂仙姑這些年並沒有再次出現,可是承諾卻始終沉甸甸壓在李紈的心頭,她不會忘記。或許正是因為知道李紈這一點長處,薇婂仙姑才會那麼放心吧?

聊了一會兒,外麵又有官場上的朋友來了,賈璃抱了抱李紈就去應酬,李紈紅著臉,帶著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碧月和素雲去瞧靈犀和賈蘭。

靈犀正在院子裏拿著小弓箭射樹上的果子,見母親來慌裏慌張地收了弓箭捧書觀看,李紈早看在眼裏,也不揭破:“今兒看了多少書?”

靈犀搖頭晃腦一本正經道:“看了很多,很多。”

李紈噗嗤道:“那就好,接著拿弓箭射果子罷。”

靈犀開心地拍手點頭,可他隨即悟道母親發現自己的小把戲了,一張可愛的小臉羞得通紅,甩著小胳膊小腿躲屋子去了。眾人哈哈大笑,接著往賈蘭的院子處去。

賈蘭這些年已經完全成長為了一個可靠溫柔的兄長,文武雙全德行出眾的世子,不變的還是那個可愛的孝順孩子。他很高,容貌也結合了李紈與賈珠的優點,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李紈分外驕傲。

賈蘭見李紈來,快步上前行禮,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容。

李紈嗔他:“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鄭重其事的。“

賈蘭聞言放下心來,扶著李紈坐下,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娘,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李紈不知為何眼中一熱,退下房中眾人,撫摸著賈蘭的頭道:“好孩子,這些年來委屈了你,我知道。咱們家為著避嫌,你又娶了公主的獨女,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始終不能大展抱負……”

賈蘭搖搖頭,露齒笑道:“娘,你還記得嗎?十幾年前,我掉進水裏快要死了,是你跑到池子邊上,待人撈著後,瘋了一般撲上前去親手把我拖了出來,還一直不斷哭著喊我的名字。其實在落水之前,我心裏想著自爹去後我在府裏都沒什麼人管了,心中冰颼颼的,掉進水都不覺得冷,是娘的手把我從那麼黑的地方拖出來,我覺得自己真是不孝順,什麼都隻想著自己。自那之後,再苦我也不怕了,因為我有娘,還不是最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