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白老爹和劉主任兩個人,正坐在那裏說話。等他進去了,劉主任朝著他招了招手,說,“白老這次過來沒帶警衛員,小李,這幾天你暫時停一下訓練,跟在白老身邊照應著。”
“是!”李洱嚴格地立正敬禮,大聲地答道。
這一聲“是”倒是把在場的兩個人都給喊愣住了,俱是一笑。白老爹首先開口對著李洱說道,“沒外人,坐吧。”然後示意劉主任可以先行離開。劉主任跟李洱囑咐了幾句要務便離開了。
李洱等劉主任走了,才坐下來,坐得拘謹得很,繃著一張臉,極是嚴肅和認真。要是白璽看到這一幕,定是要會心一笑的。這小混蛋成天地騎在他的頭上撒野,原來也有發怵怯場的時候。
“在南方還適應嗎?”
“啊……挺好的,隻是早晚的溫差有些大。”李洱不自在地把雙手放在膝蓋上,泄露了他全部的緊張。即使白老爹已經盡量柔和麵容,李洱仍是無法放鬆下來。
“吃得慣嗎?”
“嗯,挺好的。”
白老爹說,“那就好。你本來就是在這裏出生的,來一趟也好,這也算是你的半個家鄉了。”
李洱點點頭。
“你小時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現下怎麼怕我怕成這樣,還出了一頭的虛汗?”
看到白老爹就可以知道白老大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勢的來源了,父子二人如出一轍。論氣勢,白老大更像白老爹,論長相,白璽要更像白老爹一些。
李洱尷尬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抬頭看著白老爹。從白老爹的臉上隱約能夠看到白璽的影子,可是他可不敢像對待白璽那樣對待白老爹。哪怕是白老爹現在主動的示好,李洱都沒辦法張揚起來,反而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可他真的是太緊張了,一緊張反而腦子變笨了。他隻要動動腦子,想想,這要是禍,白璽能丟下他一個人麵對嗎?
“我知道您討厭我。但因為白璽,我又不能惹您生氣,不但如此,我還要想方設法去討好您。”說到這裏,李洱很認真地看著白老爹,一副壯誌淩雲,英勇就義的肅穆神色,“白叔,您別抻著我了,您有話直接說,我聽著。”
白老爹終於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你猜得沒錯,我從頭到尾都不讚成你跟白璽,也不待見你。但我從來沒出手為難過你,也沒主動開口要求你離開我兒子,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李洱撓撓頭,笑著拍馬屁道,“那是因為您宅心仁厚。”
“放屁!”白老爹開口,李洱震了震身子,立正站好。從進入帳篷見到白老爹到現在,李洱總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老子仁厚?老子仁厚積德,那還讓白家絕了後,到下一代連個帶把兒的都沒?”
李洱垂下腦袋,主動認錯,“我有一半責任。”
這模樣,這口氣,絕對是想要坦白從寬的。
白老爹覺得自己可能把麵前這孩子嚇壞了。從進來起就拘謹得讓人心疼,看著自己時又是謹慎又是小心的。白老爹養了倆兒子,大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沒法管,也管不住,那是個撐得住大事兒的主子。小兒子太混了,從小被他老娘給慣壞了,又是幺子,白老爹到底寵著小兒子,打過罵過,但真要說逼迫小兒子,還真的不曾,隻是一個勁兒地想把小兒子往正道上領。
反正,白家倆兒子就沒有一個服白老爹管教的。你別看外麵的人瞧著白家雙子一個頂一個有出息,白老爹內心裏是苦不堪言,兒子大了,兒子能耐了,還真的是顯不出他這個當爹的了。
李洱離開大院後,白老爹便很久沒見過他。後來有關李洱的事情大多數是聽說。全是下麵的人報上來給他聽的。上次白璽跟林月笙在機場門口打架,讓白老大帶了李洱回家,那是白老爹嚴格意義上第一次跟長大的李洱見麵。
就跟現在一樣,乖巧聽話,禮貌周到。哪像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橫,一個比一個拽。
白老爹歎了口氣,說,“我管了那兔崽子五年了,打了,罵了,趕了,全都沒用。現在我是真管不住他了。兔崽子說了,要麼他就這麼光棍著,一輩子做和尚。哎,你為什麼不是個女娃呢?”
李洱想象著白璽站在白老爹麵前,梗著脖子,紅著臉牛氣哄哄地說著,“你要不讓我娶李洱那小混蛋,我就當一輩子和尚”的場景。那個時候肯定把白老爹氣壞了。
李洱想了想,誠摯地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認真回複白老爹,“如果我知道我後來能夠遇上白璽,我就該投胎成個女人。這樣,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走在一起,這樣,我可以替他生個孩子,可以去做許多我現在無法為他做的事情。我不介意性別這回事兒,對我來講,生活就是有一個人能夠攜手一起走下去。”
“所以,你同意白璽要個孩子了?”白老爹眼裏閃出希望的光芒。大兒子有個女兒,小兒子又是個同性戀。大兒子跟兒媳婦兒不肯要二胎,小兒子跟“小兒媳婦”生不出來。但他管不住大兒子,弄不住小兒子,壓不住大兒媳婦,隻好從李洱身上下手。
李洱,“啊?”剛剛李洱那一番話主要是為了跟白老爹表明他的誠意和真心。可是不代表他就想要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