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段(1 / 2)

之情,考慮是否應該阻止,那被圍毆之人和她一樣的白色校服,已經染上了星點的血跡,臉上也青紫相間,大為狼狽,猛然間,這人目光如炬,與她視線相交,她渾身一震,他那幾乎是凶狠的瞪視,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

錢希芳且驚且怒,覺得這人實在不可理喻,她明明是想幫他,卻被他瞪,她便站著不走,看他怎麼被人揍,她卻沒發現,其實圍毆他的幾個人傷得更加重,那人追加幾記很烈的勾拳,竟將其中兩人打翻在地,站不起來,這下這幾人懼意橫生,拉起同伴邊逃邊叫:“範睿武,你等著,以後收拾你!”

範睿武“呸”地一聲吐掉嘴邊的血漬,自語道:“沒用的東西,光說不練。”他臉上汗汙和血汙混在一起,他不在乎地甩了甩腦袋,似乎確認一下腦子運轉正常,走了兩步到了水龍頭邊上,把腦袋直接伸到了水柱之下。

清冽的水滴四濺紛飛,折射著陽光的彩色,急劇的水流很快連他的頭發也打濕,衝開他臉上的血痕和汗水,因為太冰涼舒服,他甚至張嘴灌了兩口,漱了漱口裏的血腥味,他直起身子甩了兩下濕發,清水隨著他的甩動像星光一樣閃動,錢希芳沒想到他洗淨臉後,麵孔這樣清俊漂亮,看起來實在不像好勇鬥狠的個性。

後來漫長的歲月中,錢希芳隻要一回憶起那天,就仿佛還能聞到那時烈日的氣息,還有濕淋淋的英俊少年,他隨意地把濕發往腦後撩了幾下,發覺她竟然還沒走,臉現厭惡之色道:“你幹嘛?熱鬧還沒看夠?”

其實錢希芳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裏在看什麼,依然維持著冷漠的表情一言不發,範睿武看了她兩眼,隨即道:“居然什麼表情都沒有,真不像個女人,喂,跟你說話呢。”錢希芳答道:“說什麼?”他聽到她開口,滿意地點頭道:“原來會說話,我還以為是個木頭,居然不害怕,還是你嚇得腿軟所以跑不動了?”

錢希芳漠然地道:“有什麼可害怕的。”範睿武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無趣的女人。”甩甩手走人,錢希芳站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很久,後來她才知道,他的名字,他大她兩屆,在高三的年級裏是個名人,在附近的高校裏也是名人,——臭名昭著,到處有人想找他的麻煩,而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為什麼他說她“不像個女人”。

怎麼樣才叫“像個女人”,大概就應該像他身邊那個總是穿著連衣裙的女孩子,溫柔地說話、溫柔地笑,長發飄飄、衣裙翩翩,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留了那麼久才隻有齊耳的短發,嘴唇薄薄的,幾乎在昭示她是個感情涼薄的人,總是沒有什麼表情,而他呢,火爆的個性,時時刻刻都感情充沛。

她是冰,他是火,而夏茹娟是水,她同樣知道,他隻喜歡夏茹娟,他討厭她。但是他知道嗎,冰的內心也同樣是水,隻不過他沒興趣去了解罷了。那一天在醫院裏,他又是渾身血汙,左膝蓋的那記刀傷,深而見骨,觸目驚心,錢希芳一見之下緊張得呼吸都要停止,手術室外夏茹娟隻是不停不停地哭,整整兩個小時。

哭什麼呢?她看著夏茹娟的眼淚,摸了摸自己幹澀的眼睛,她從來不會流露這種軟弱的表現。她可以哭鬧的時候,僅限於十歲以前,在那之後,隻有父親冰冷的提示:“你要當自己是男孩子。”她有多久沒流過眼淚了?而某一天早晨,她從夢中醒來,一摸自己的臉頰,竟然滿是淚水,隻因範睿武他在夢裏說道:“我不喜歡你。”而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個夢。

他為什麼不能喜歡她呢?他為什麼隻喜歡夏茹娟呢?她明明就比夏茹娟長得更漂亮嘛,她可以學夏茹娟的笑容,學夏茹娟的打扮,學夏茹娟的語氣,隻是那樣,究竟有何意義?隻是讓自己更加可悲罷了。

她的父親說,她應該跟範睿武結婚,因為範氏家族要轉行做正當的生意,需要他們家的幫助,她情不自禁地問道:“做正當的生意?那是不是,就不會再被人襲擊受傷了?”她父親有些奇怪地看著她:“當然是的。”轉瞬她的表情又回複了平靜,想著雖然他討厭她,至少還有一件事情對他是好的。

隻不過他看著她的表情,卻好像她是個瘋子,“你瘋了吧?”他實在難以相信,“你居然答應了?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你居然會答應這種婚事?”聽到他的描述,她在心底發出嘲諷的笑聲,他對她的忽視,甚至連她的心思都沒有察覺。她努力維持著冰冷的麵具道:“這對我們兩家人都好。”

她穿著婚紗走向紅毯那一端的時候,那頭是她魂牽夢縈的那個人,而他卻一臉心不在焉,甚至怨懟憤恨,這一刻她竟有了複仇的筷感,他讓她如此難過,所以她也要讓他難過一下,誓言的戒指,交換的不是愛的承諾,而是一生相互糾結的枷鎖,這是她選擇的不歸路,明知是錯,她還是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