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像從架子上抓起眼鏡戴上,難以置信地又檢查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任何類似的東西。

他飽受宿醉折磨的理智逐漸發現了異常。浴室內部的布置過於簡單了,架子上掛著一排古怪而參差不齊的紅色毛巾,洗手台的角落裏還扔著半盒煙,怎麼看都不像是酒店房間應該有的樣子。最糟糕的是,他不僅沒找到家政機器人,也沒找到放浴衣的櫃子。

宗像看了眼洗衣籃裏已經皺成一團的製服,無論如何都不想把它穿上。

他考慮了一下,拿了條浴巾裹在身上,走出了浴室。

就像他後知後覺發現的那樣,這裏很有可能就是赤之王的房間,雖然周防尊本人不知道去了哪兒。他一打開衣櫃就看到了裏麵整排一模一樣的白色短袖衫,這為此種猜測提供了可靠的佐證。

於是宗像決定不問自取。

但世事往往並不盡如人意。當他肩上搭著毛巾,開始係腰帶的時候,房間裏忽然有人打了個噴嚏。

宗像:“……”

他麵無表情地轉頭,看著周防從房間另一側的長沙發裏坐直身體。那個角落被埋藏在陰影中,以至於之前他完全沒發現還有人躺在那裏睡覺。

周防揉了揉眼睛。

“早安。”他咕噥道,好像無意對沒穿上衣的對方發表任何評論。

宗像默默穿上了白色短袖衫。他覺得這件衣服在自己身上的效果一定糟糕透頂。

“你看上去就好像剛剛失業一樣。”周防說。

“……雖然你的品味的確很糟糕,不過我可完全不想被你這麼評價。”

“是嗎。”

“所以連家政機器人都不用是怎麼回事,還活在上個世紀嗎。”

“不喜歡那種東西,機器人什麼的。”

聽到這種回答之後,宗像覺得自己那套不幸的製服差不多就要葬身在周防的洗衣籃裏了。

這意味著他得穿著像個無業者一樣回去Scepter 4。更糟的是,這身無業者的裝束隻能讓人第一時間聯想起那個近日給他找了足夠多麻煩的王。

***

Scepter 4的總部,一刻鍾之前。

伏見是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的。這種煩人的聲音同時附帶房間搖晃的特效,而當他翻身坐起的時候,發現床頭的終端機也在沒完沒了的響著。伏見在輕微的低血壓中眯著眼睛,一邊去開門一邊接通了終端機,把話筒放到耳邊。

“伏見君,室長失蹤了——”

“伏見君,室長被夜襲啦——”

兩邊的聲音同時湧入他的耳朵,如同一對老式吸塵器在他兩側全功率啟動,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噪音。伏見在原地搖晃了一下,最終還是勉強站住了。

道明寺穿戴整齊地撲進房間,大聲對他說了一堆讓他完全跟不上思路的話。伏見一邊強忍著吵鬧的背景音,一邊聽著終端機那邊秋山的解釋。

“室長失蹤了,”秋山說,“從臥室裏。”

五分鍾之後,他們都聚集到了宗像的房間門口。

這件事起初是早起跑步的日高發現的。當他偶然抬頭看著總部的建築時,覺得似乎某個地方缺了點什麼——在映照著黎明日光而顯現出一片明亮的玻璃窗之間,有個窗口看上去就像個豁牙的黑洞。

估計是道明寺又幹了什麼蠢事,他這麼想。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樓層不太對,缺口位於建築高處,和那一層相關的想想也隻有一個人。

“早安,副長。這裏是日高。”他拿出終端機,“室長好像把窗子打破了,大概一會要申請一下維修。”

這會兒誰都沒往室長已經失蹤了那個方向想。

過了半分鍾,道明寺和秋山路過原地。道明寺抬頭看著總部建築臉上那個顯眼的牙洞,奇怪地問:“那不是室長的臥室嗎?”

日高皺起眉頭,他沒意識到那間就是臥室——畢竟那一層還有許多其他功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