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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開始變得沉重,模糊的視野下他看見她挑起了眉毛,那股神采飛揚的勁兒重新回來,是她先替他做出了決定,武器匣子一拍抽出裏麵的青君劍,阮思巧身形一晃,當機立斷要刺向孫向儒。
他還看見孫向儒從懷中摸出常備的那柄紙扇,扇麵一掀,樸質無華的白麵如同當年,晚風清徐下,寒波可破的湖邊幾尾錦鯉早就不見,他站在很遠的地方,看到從亭中走出的孫向儒的怪模怪樣,偶爾一笑,偶爾又喟歎,還有趣到跌落水麵,尋上岸來也隻是簡單地拍拍鞋麵。他問他:“最近有什麼喜事臨門,值得你這麼掛心,走路都能摔進湖裏。”
他不願告訴他。
他繼續追問:“說吧,可是有了中意的姑娘?”
孫向儒終於回道:“談不上是一個姑娘。對方還未到及笄年齡。”
韓照雪那時候還不懂情情愛愛的微妙,隻是笑話他:“哦?我便奇怪之前送你女人你不要,原來你喜歡年紀小的女童。既有這個嗜好,何不早一點提出,我也方便命人去獵來一點年紀那般大的孩子給你。”
他忘記了孫向儒的打趣:“男女情愛不止建於*上的交流,話雖如此,我對太小的沒發育的孩子可沒興趣。世子爺您可千萬別壞了我的名聲,給我扣上一頂戀童的高帽子,我這名聲若是傳臭了,將來真沒有姑娘願意跟我了。”
他還挺感興趣的:“我也真想看看他日願意跟你的女子是何模樣。”
卻不料孫向儒真的那麼歡喜,眉眼之中都是無法掩飾的笑意:“到時世子爺可要手下留情別跟我搶。”
“世子爺,你最終還是和我搶了。”
微風徐徐送來,有一股孫向儒身上煙草的幽幽香氣,韓照雪的腦袋不甚清明,從一進來這裏就覺不對,果再抬頭時分,阮思巧的身體已先軟了下去,軟在孫向儒的懷裏,心痛如刀絞,一會兒又變成了鈍刀子割。孫向儒的話反反複複回在腦海邊:“世子爺不是曾說,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給我嗎?”
煙味有古怪,韓照雪的身體如崩塌的塔,一點一點倒了下去。
他想叫,叫不出聲。隻能眼睜睜看著阮思巧昏迷在別的男人的懷裏。
“聽說當世神醫有一種奇藥,叫神忘香,服下就能忘記一段過往。世子爺,您說她忘記以後會是什麼模樣?世子爺,剛剛給你機會,你沒有動手,若這是在戰場,你早已被人砍了手足。”
他站在韓照雪的身邊,視線下垂,如同看著一隻瀕臨死絕的動物,楚楚可憐的。
很快他像是自言自語:“你們說,怎麼樣,才能讓一個人永遠隻屬於你?”
他還記得以前那些討好他的人們對他說:“孫先生,您這是看中哪家姑娘了?我們去給您搶過來!”
他也記得以前給他們的回複:“難為你們替我這麼想了。可是我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他還記得他掐住一個人的脖子,笑笑道:“那就是殺光所有其他人,那個人,自然就隻能屬於我一個的了。”
摸一摸懷裏的溫香軟玉,葉子的清香。
鷸蚌相爭,總是漁翁得利。那麼這個漁翁究竟是誰,鷸與蚌又是誰?孫向儒笑意盈然,那門口慢慢步出一個人影。
他按壓在腰間佩劍的指腹一直不安分地來回揉蹭劍柄。
孫向儒道:“我知道你等這一天太久了。你妹妹的仇,他的奪愛之仇,你都可以現在報了。”
君懷看地上躺著的人物死屍一般無半點掙紮,道:“我練了那麼久的《浮光掠影劍譜》有什麼用?”
“自然有用。”孫向儒微笑但不提破。
君懷終於舉劍欲挑入韓照雪的心髒。
孫向儒出言道:“輕柔一點。”
然後他吹滅了燈火。
作者有話要說:結局比我想的難碼,最近一直在拖延,懶惰的作者君對不起你們……下一章就是結局章了,正在努力。
然後這個文不是虐文,請相信我。
79章
阮思巧醒來的時候,身邊有神色擔憂的郭恒,有銀鈴兒,有當初梅香苑幾個熟悉的麵孔。他們被迫坐在馬車上,車廂搖搖晃晃的,地麵顛簸不堪,不知道要去向哪個地方。
阮思巧隻覺得頭疼,一旦睜眼,和突然泄露的天光一樣,很多信息一股腦兒地湧出來,分不出哪些是真實的記憶,哪些又隻是夢裏做到的不能相信的部分,昏昏沉沉的渾身無力,身體好像陷入泥潭裏,隻是胸腔的鎮痛一直沒停歇過。
不待郭恒先開口,阮思巧撲過去揪住他:“無名呢,阿雪呢!”
郭恒麵露難色,甚至是難過的,不忍心看她這樣瘋狂,已經連續一個月她都是這樣,每次清醒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實在不忍心每次都告訴她同樣的回答,實在怕看到她顫唞的模樣,當得知一些事情以後隻能縮在角落裏,曲起雙腿抱著腦袋一直瞪著地麵,從陽光初臨大地開始,瞪到月亮的潮汐慢慢地漲到她的腳邊。
她的痛苦也感染了他。太痛苦了。
郭恒道:“阮思巧姑娘,您就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