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鶯帶著我七拐八繞地穿過好幾個院子,幾乎把我這個路癡繞迷了。我緊步跟著她,生怕落下了自己會迷路。
“你會演奏什麼樂器?”前麵走著的鳴鶯忽然問。
“呃……”我的汗茲兒茲兒往外直冒。
當初李煜說的是宮廷樂坊需要樂師,我卻忽略了這一點。大約原本的紅豆精於音律,李煜才會這麼問的。但我什麼都不會呀,這事兒可沒法子濫竽充數。
我隻好老實交代:“我什麼都不會,隻會唱曲子。”
鳴鶯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我一趔趄,差點撞上她。
鳴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我,看得我心裏直發毛,拚命低下頭。
怎麼這兒的人都有這麼犀利的眼睛?要說實際二十五歲的我比鳴鶯要大得多,可這雙眼睛讓我如鋒芒在背,真是受不了。
鳴鶯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看來傳言並不可信,我以為‘倚紅樓’花魁真的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呢。”
這話味兒我再聽不出來就真是傻子了。看來我出身青樓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想必這些自詡高人一等的宮人不會給我什麼好臉子,果然……
一種羞辱感讓我忘記了剛才的打算。
我也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頂回去:“傳聞多有誇大,民間盛傳我主重瞳,能夠慧眼識人,姐姐您看如何?”
鳴鶯臉色一變,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轉過頭,走得比剛才更快了。
我舒了一口氣,卻有點暗暗後悔,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得罪頂頭上司,這可是大忌。
我們終於在一個小院落停下,鳴鶯指指西邊一排小屋的第二間對我說:“從今天起,你住那間屋子,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中午吃飯時我派人來叫你。”她語氣平和,竟似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我不禁感歎這宮廷人物的厲害。
這間小屋雖說不大,卻也五髒俱全。約三十平米的屋子裏南邊靠牆是一張床,當間兒一張小圓桌,圍著四張小凳子。西邊靠窗立著個櫃子,旁邊是張小桌,上麵擺著把古琴,北麵牆上還掛著把琵琶。
看來,我的“宮廷樂師”生涯就要在這間小屋拉開帷幕了。
在清音殿的這幾日,我坦然接受了各式各樣的目光,審視的、輕蔑的、鄙夷的、探究的、同情的、同病相憐的……我一概來者不拒。
同時,也摸清了這個皇帝專屬“樂團”的大致情況。
清音殿住的全是些皇帝從各地搜羅來的能歌善舞的女孩子,其中也不乏出身貧寒地位卑下的,我大概隻是其中一個很不起眼的。
清音殿正殿是皇帝和嬪妃欣賞歌舞的地方,但其實皇帝並不常來,有需要的話,經常是召伶人到各宮表演。
側殿是排演的地方。
後麵東西兩院兒是我們居住的地方。東院兒住著些有身份的樂師伶人,西院兒則住著些出身低下的女孩子,而西院兒西廂房,也就是我所居住的這一排房屋,更是身份地位最卑下者。
看來得罪頂頭上司果然沒好果子吃。
不過住在這裏我也挺怡然自得,至少鄰居們都比較和氣。否則若都像東院兒那些趾高氣揚的姑娘,我遲早會被她們的唇槍舌劍噎死。
現在我唯一頭疼的是鳴鶯命令我一個月內學會琵琶,至少要會彈時下流行的小調,並指派我的鄰居嫣紅來教我。
天!一個月!琵琶速成班也沒有這麼快的吧。不過幸好在這一個月內我不用參加排演,有表演也不必出場,這讓我大鬆一口氣。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