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隻是什麼?”他此時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隻是你們想過沒有,若是我已完全失去君寵,就此消失於後宮,倒也沒有什麼。可是,若是我並未失去君寵呢?”現在,唯一能救我性命的,大概隻有權力地位高於皇後的趙光義了吧。
那太監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但我卻看到不屑的目光背後閃現一絲猶疑。
我繼續說道:“你們應該知道賢妃曾經下過監牢,可是後來居然又參加了中秋大宴;那麼她現在雖然被貶入浣衣局,但下一刻將會怎樣,誰能知曉?皇後現在想除掉我,當然因為我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但我現在畢竟隻是個小小的婢女,皇後責罰於我,導致我不治身亡,追究起來,過錯也並不大。可是諸位呢?皇上找不到皇後的把柄,會找誰的麻煩呢?”
聽我說到這兒,那幾個太監眼裏都掠過一絲驚恐。
我暗暗笑了一下,繼續說下去:“到時候,恐怕第一個成為替罪羔羊的,就是你們吧?而且,如果你們真的杖殺了我,這也必將成為現實!”
那太監一挑眉,神情又帶出剛才的不屑:“失寵的妃子,我們見得多了,冤死的不止你一個。”
“但是被貶之後還能每夜澤被於君王雨露的有幾個?”我抱之以相同的冷笑。
“你說什麼?”那太監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想必公公聽說過皇上最近封了一位田美人,而且夜夜都到‘紫薇閣’去。湊巧的是,那位田美人也是出身浣衣局,而且‘紫薇閣’偏偏又離浣衣局最近。”說到這兒,我驟然頓住——有些話,不說得太明白反而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那太監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極顯然,他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你的意思是說……你的意思是說……”他嘴唇顫唞著,竟無法把一句話說完整。
我微笑著點點頭。
他躊躇了,顯然他即便是忠心耿耿,也不願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畢竟後宮的爭鬥他見得太多了,往往最終的犧牲品隻有下人。他來來回回地繞著凳子走,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另外三個拿杖棍的太監更是哆哆嗦嗦,滿眼期待地看著他們的主心骨。
“對不起,賢妃娘娘。”他似乎終於拿定了主意,我注意到他的語氣和稱呼都發生了變化。
“無論如何,這杖刑您是必須得領受的。”
我在心裏暗暗地笑了,這一仗,我勝了。盡管我利用月容告訴我的信息編了謊話,但我畢竟是勝了。
我順從地趴在木凳上,等著落下的棍棒。為首的那個太監使個眼色,行刑的太監便動起手來。
我以為他們的力道會很輕,甚至隻是做做樣子,但是當棍棒真的落在我身上時,我才知道,我錯了。盡管隔著衣服,這沉重的疼痛還是讓我呲牙咧嘴,但我盡量咬緊牙關,一聲不響。
四十下很快就打完了,而我的下肢已經完全喪失了知覺。我幾乎忍不住想昏過去,但是鑽心的疼痛卻讓我的意識極度驚醒。看來,這太監雖然被我說動,決心保全我,卻仍不願得罪自己的主子,所以下手依然狠重。
他們行刑完畢,抽起凳子將我抬回住處。婉兒正在屋裏焦慮地轉來轉去,見我回來,忙迎上來。
我勉強衝她扯出一絲微笑,示意我性命無礙,她才終於放心,轉身出去替我找金瘡藥。
那幾個太監將我放在床上,轉身要走,我輕喘著叫道:“公公,請留步。”
為首的太監疑惑地回頭看我,等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