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很少與其他貴族往來應酬,就連對自己領地的事物都不怎麽關心,何況中央政事。」

「是真的對政事毫不關心嗎?」真雅凝思片刻,翠眉一挑,明眸乍亮。「抑或他是在……等待時機?」

等待時機?承熙不解。

真雅淡淡一笑,解釋。「襄於州出身的戰士素來以彪悍聞名,又擁有豐富鐵脈,是國家兵器生產之重地,黑玄身為領主,動向不可不格外留心。」

承熙聞言,霎時警醒,浪人青年笑笑地望著真雅,墨眸熠熠,若有所思。

「總之,在開陽跟王後發現德芬的下落以前,我們得搶先將她迎回來。」真雅果斷下令。

「是,殿下。」

德芬大病了一場。

在黑玄懷裏暈厥後,連續三日三夜,她昏昏沉沉,限轉於半夢半醒之間,現實與夢境交錯,教她難以分辨真假。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仿佛見到死去的宣哥哥,他對她笑著,食指抵在唇前,命她嗓聲。

「你要跟我偷溜出宮,就得乖乖的,不要吵,若是被旁人發現了,我們可就走不了了。」

「是,我知道了,哥哥,你不可以丟下我晴。」

「說這什麽話?我何時拋棄過你?。」

他明明就…拋下了啊,丟下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地活在那個可怕的皇宮裏。

「哥哥,帶我去吧,我也要去西域諸國見識,你不是跟我說過嗎?越過沙漠,在海的另一邊,有個大拂臨國,那裏有個雄才偉略的君主,你說自己很佩服他的。」

「我也是聽商團的商人們說的,不隻大拂臨國,波斯、大食,還有了因大師的故鄉天竺國,我都想去瞧瞧的。」

「那我也去,我也要去。」

「好好,帶你去,不論哥哥上哪兒,都會帶著你一起,行了吧?」

騙人。他說謊!!不論娘還是哥哥,他們都拋下她了,丟下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她好傷心、好寂寞。

「哥哥,宣哥哥……」她在夢裏旁徨泣喊。

「別哭了:丫頭,我在這裏,有我陪著你。」這嗓音的主人,好溫柔,仿佛對她充滿寵愛。

是誰?是誰正抱著她、哄著她?

「是……玄嗎?」’「是,是我。」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在這裏陪我,別、丟下我。’她朦朧地硬咽。

「知道了,我會陪著你。你睡吧,恩?一定得好好睡才行,別再做噩夢了,我會心疼的。」

「那你——唱曲子給我聽?」她軟聲撒嬌。

「唉,我也不太能唱歌呢!你可別嫌我像在殺豬。」他自嘲地笑道,跟著,悠悠地吟唱起來。

那是她不曾聽聞的小一曲,曲調極柔、極緩,悠悠地哄她入眠。

她酣然聆聽,總算安穩地睡了,甜甜地漂浮於夢鄉,再醒來時,燒己退了,雖然神智仍不甚清明,但身子好多了。

「殿下,您總算醒了!」春天見她睜開眼,滿麵陰霾終於破出一絲歡喜。

「我睡多久了?」她沙啞地問。

「都有三個日夜了。」春天憐惜地撫摸她清減不少的容顏。「渴了吧?我倒水給您喝。」

德芬撐坐起上半身,茫然四顧。「隻有你陪著我嗎?」’春天服侍她喝茶。「領主大人一直陪著你的,剛剛才出去。」

是嗎?那她不是作夢了,他的確溫柔地哄著她。

德芬勉力牽唇,微微一笑。「他去哪兒了?」

「聽說抓到那些出逃的農民了,州牧將他們都送來領主府,等侯領主大人親自裁決。」

那他打算如何處置?德芬一凜,慌忙下床。「我也過去瞧瞧。」

「不行啊,您玉體尚未完全康複。」春天急著勸阻她,她不理睬,逕自穿廳過院,來到府邸前的廣場。

果然,廣場上跪著一列列男一丁婦孺,雙手雙腳都被綁縛,動彈不得,隻能拚命哀告求饒。

黑玄凝立於前,身姿凜列,神情冷漠。

「大人,求求您饒過小的吧!我們知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說一句知錯了就要我饒了你們的性命?」黑玄冷嗤。「你們眼裏還有國法、還有我這個領主的存在嗎?」

「大人,我們知錯了。」

「拿刀來!」黑玄喝令。

一旁的嚴冬立即趨前,恭敬地獻上橫刀。

黑玄抽力出鞘,來到村長麵前。「記得於開農師是怎麽跟你說的嗎?她說會與你們向甘共苦,和你們一同重建家園。這段日子以來,她冒著烈日來回奔波,夜夜在燈不為你們籌謀規劃,用盡心血隻為讓你們過上更好的日子,如今你們是怎麽回報她的?你們這些家夥,既背叛了她的真心,也違背了與我的約定!」

語落,他高舉刀刃,正欲揮下時,德芬及時揚嗓。「且慢!」

黑玄一凜,急速收刀。

「是於姑娘、於姑娘來了!」眾村民見到她,仿佛見到活命的希望,驚喜地呼喊,一個個頻頻磕頭。「求求於姑娘救救我們,請領主大人饒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