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玄一震,冷漠的麵具霎時崩落,墨眸掠過一絲狼狽。「清減的人是你吧?」

他嗓音尖銳。「要嫁給太子,即將成為一國之後、不開心?」

她幽幽一歎。「你明知我的心。」

「我怎會知曉?」他忿惱地反駁,拳頭悄然收縮。「女人心海底針,我若是能將你的心握在手裏,會留不住你媽?會那麽……」

「那麽?」

那麽慌亂,那麽無所適從,那麽……心痛。

他恨恨地瞪她,心海狂卷驚濤駭浪,翻天覆地。「不過該當如是好呢,」一字一句,從齒縫間迸落。「雖然你不屑讓我成為你的人,但我可是非把你變成我的人不可!」

語落,他驀地上前,擒握她纖肩,趁她無所防備之際將她撲倒床榻,以自己的身軀強悍地壓製她。

「你認命吧,德芬,此生此世,你擺脫不了我——」大手放肆地抽她衣帶。

不過轉瞬,她衣帶便鬆落了,衣襟半敞,露出刺繡雅致的肚兜,而她瑩白細致的瑣骨若隱若現,曼妙的線條勾惹他心弦。

他感覺到欲望在下腹翻騰,深沉的眸光不舍放過眼前任何一處美景。

桃花般粉嫩的唇,美麗的鎖骨,羊脂白玉似的肌膚,以及那雙定定瞧著他,迷蒙著水煙的美眸。

他心跳狂野,不覺想逃避她的目光。

鄙視他吧,輕蔑他吧!因為他太寡廉鮮恥,以暴力強奪她的清白——瞧不起他吧?她肯定是瞧不起他的。

她說他瘋了,沒錯,他是瘋了,為她癡狂,就連他自己,也深深厭惡自己的脆弱。他恨她,更恨自己!

「你說你怕我,是吧?那就怕吧!我這樣一個人,你是該怕……」

他咬牙道,傾下`身子,俊唇碾壓她柔軟的唇瓣,熱烈地吮咬。他以為她會抗拒,大手將她一雙素手扣在頭頂,但她卻是一動也不動,任由他肆意輕薄。

他僵住,緩緩抬臉,迎向那對秋水瞳眸,胸口霎時縮緊。

「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哪種眼神?」她嗓音沙啞。

痛心、哀憐、不舍。

他以為她會怕他恨他的,至少也該是強烈的厭惡,但她卻用同情的眼光看他,仿佛當他一時失心瘋才鑄下大錯——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他嘶聲咆哮,胸海翻騰。

快瘋了,真的快瘋了,為何她會這樣看他,為何自己會因此慌張失措?

「我警告你,不準……」大手圈扣她柔細的頸脖,隻要稍稍用力,他就能折了她頸骨,要她的命,她可知曉?

「玄。」麵對一頭隨時會失控的野獸,她卻毫無懼意,揚手輕憐地撫摸他瘦削的臉頰。「你受苦了。這段日子,很苦吧?」

淚水如潮熱湧,刺痛著酸楚的雙瞳,他咬緊牙關,用力咬著,不許自己軟弱,但眸中仍是一點一點,逐漸染紅。

可惡!

他倏地痛喊一聲,倉惶下床,奪門而出。

德芬見他步履踉蹌,顯然是心神迷亂,又驚又憂,連忙整東衣衫,梳攏雲鬢,正欲追出去時,黑藍在門口攔住她。

「別、去。」他困難地吞吐。「我、有話、跟公主、姐姐說。」

她震住,又驚又喜。「小藍,你會說話了?」

他頷首,對她微微一笑。

清風瑟瑟,落英繽紛,黑玄獨立懸崖邊,橫目遠眺,神情漠然。

那衣袂飄然的背影,好不寂寞。

德芬鬱鬱鎖眉,胸臆滿蘊愛憐,又有幾分難言的惆悵,都怪她,苦了他了。

與黑藍深談過後,她便焦灼地尋求他的下落,城主府的侍衛告訴她,他去到後山了,她也急忙跟來。

她悄悄走近他,他明明察覺到她的足音,卻絲毫不動。

「因為我沒資格。」她輕聲揚嗓。

他震了震,似乎沒料到她會突出此言,可仍是執著淡漠,不肯回頭瞧她一眼。

她輕輕歎息,再接近他幾步,直到與他相距不到一個臂膀之距。

「我決定隨同王姐回宮,並非由於害怕你、不信任你,更不是不想把你變成我的人,我其實……很想的,但我不能。」

「為何不能?」他總算給了反應,暗啞地反問。

「因為我沒資格。」她苦笑。「一個沒勢沒派的王女,連自己都保不住,又憑什麽把你留在自己身邊?將你拉進王位的鬥爭中,隻會害了你。」

他咬牙。「我不須你來保我,我會保護你!」

「憑什麽?」她自嘲。「我憑什麽要你保我?我什麽也不會,什麽都做不好,就連那些農民都不信任我……」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他打斷她。「果真是因為如此才決定離開我嗎?我是個殺父弑母的惡徒,所以你才沒辦法將自己托付予我,不是嗎?」

她沉默片刻,他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心思,全身僵硬,背脊發涼,鬢邊冷汗微冒,明明是滿心惶恐,卻倔強地不肯示弱,直挺挺地背對著她。

驀地,他感覺身後伸來一雙溫暖的手,環抱他的腰,而她綿軟的嬌軀亦依偎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