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風一陣比一陣急促,呼嘯著席卷而過,百花肅殺,院內再無顏色。
蕭明軻屈著指關節輕輕敲擊桌麵,努力清一清嗓子:“我問你話呢!你總盯著指甲看做甚?”
“嗯?”蕭明庭回過神來,迷茫著對上大哥探究的目光,他很快反應過來,飛快地收回手去,故作自在問道:“方才大哥說什麼?”
“算了,沒什麼!拿來你的手我瞧瞧,是不是上邊繡了個花兒?叫你盯著看了半日!”蕭明軻脾氣好,故意調侃他。一邊說著一邊拉過他的胳膊,隨意掃了一眼:也沒什麼不同啊?
他撇一撇嘴道:“就算是長這麼大頭一次把指甲剪的像個人樣,也不至於一直盯著看吧?”
蕭明庭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他帶著笑意抬手拍了拍大哥的胳膊道:“行了,大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京城兵營的事就交給我吧,南疆戰事停了,反正這幾個月我也閑著,練練你的兵也好。你就多陪陪大嫂,她都要生小侄子了!”
蕭明軻高興了:“交給你,我最放心!”他一拍腦袋,又想起一件事來:“哦,對了!你去兵營的時候,記得帶上明盛那個小猴子!”
“老六他又怎麼了!不是還在陸伯父那裏讀書麼?”蕭明庭不明所以:“怎麼突然要去兵營了?”
“別提了!他不好好讀書,天天想著怎麼欺負陸伯父家的妹妹。我想著,索性叫他直接去兵營曆練吧!到時候,你常常打上他二十軍棍,或許慢慢就打老實了!”蕭明軻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平日裏你們最要好,這次也該你頭疼了!”
“怎麼不叫我二哥管他?讀書的事二哥最在行啊!”蕭明庭兩手一攤:“我可能舍不得打六弟。”
“老二成書呆子了,抓著誰都長篇大論的,連父親現在都躲著他,你覺得明盛能聽他說的話?還是你管吧!”蕭明軻笑著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想起二哥的模樣,蕭明庭忍不住嘴角上揚,眉眼間都是笑意。
忠勇侯家世代都是出武將,可二哥明喆偏偏從文。父親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從文能改換門庭,將來蕭家能擺脫粗俗的武將世家,出一兩個清流;憂的是他前途不定,讀書活活讀成了書呆子!
茶水燒開,發出滋滋的聲音。蕭明庭隨手墊著一塊布,拎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吃。屋外又是寒風呼嘯,猛烈地撞擊著門窗,吱呀作響。
看來今年的冬天,要來的早啊。
驀然間他突然想到,前幾日在倚翠園同蔣軼發牢騷時,屋內除了他二人,還有那個倚翠園的丫頭。父親常說禍從口出,在外謹言慎行,可他竟然……
那丫頭瞧著乖巧,不招人煩,應該知道分寸吧?
蕭明庭皺了皺眉,早知道就不說了!白白讓蔣軼笑話,還容易招惹是非!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又低頭吃起茶來。
倚翠園他隻來過兩回,都是蔣軼帶他一起。如今莫名其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勒馬停在倚翠園門口。明明隻是路過,卻不由自主地停駐。
他遲疑一下翻身下馬,還沒決定要不要進去,早有龜奴陪著笑跑來牽馬:“爺來吃酒啊?爺您裏麵請!”
蕭明庭站在大門外,透過門縫瞧著裏麵那一片淡紅色的光影,女子嬉笑聲爭先恐後地擠著門縫出來衝進他的耳朵,讓他略略有點忐忑。
龜奴瞧著他的臉色,立馬猜出來他的心境,衝著門口的金媽媽眨巴眨巴眼睛,大聲道:“爺,您請啊!”
“我……”蕭明庭還沒來得及說完話,那邊金媽媽已經笑著迎上來:“哎呦我的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像您這麼俊朗的爺,園子裏的姑娘都排著隊要伺候您呢!您喜歡什麼樣的隻管說,媽媽我給您挑頂好的人使喚!”說著就要挽著胳膊挑逗他,蕭明庭黑著一張臉,連連擺手,退了幾步,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