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單負氣:“沒眼看,沒看到他們都把我趕出來了嗎?”
奶奶一聽這話,可著急了:“不是……難道你還真的打算,不再跟他們家一起過了嗎?”
我有些吃味,剛才我說自家大門被拆時,都沒見她這般關心。
阿單遲疑了一下,紅紅的大鼻子上,鼻翼動了動。阿單的這個紅鼻子還挺出名的,順口溜都有在傳:“紅鼻子阿單,無爹無娘40單;白鼻子阿保,姑娘見了快快跑。”
奶奶便趁機續續遊說:“這一家人過日子呀,難免會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你看你自家侄子,新婚小兩口還吵架呢,更何況你們,帶著孩子的半路夫妻。你說是不是?”
阿單“嗯”了一聲。
奶奶越說越帶勁:“當初不是都說好的嗎?你跟她一起過日子,彼此都有個完整的家,平日裏也有個噓寒問暖的人。老了,還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我看她還又要發揮她的“長聊婦”特性,不聊上個個把鍾頭是停不下來的。完全忘記了我這個孫女,還在等著她去贖大門,扯了兩把她的袖子,硬是沒反應。
我隻有自己去向大隊贖木門了。隻是,我們畢竟人小,真不知該如何開口跟這些有官威的人打交道。
正當我們糾結時,原本一直在跟大隊那邊聊天的“人質”——楊小夏她爸,剛好轉過頭見到了楊小夏:“你怎麼還在?”
因為相處得少,楊小夏麵對她爸時,有些不自在:“我……我等下就回去。”
不敢說是擔心她爸。
對於楊小夏的事情,我總是控製不住的要去管:“她是因為擔心你,才一路跟過來的。”
未等她爸作出反應,楊小夏就急急地搶說:“不是的……是,因為哈妹家的大門被拆下來了,我們來贖大門的。”
她爸看了一眼車卡上的半扇木門:“是這個?”
“是的是的,可我不知該怎麼贖,剛剛才向鋪子霖借了錢。”我趕緊說,末了又急急地加上一句,“本來小夏也想借錢來贖回你,可是阿霖不借給她。”
“這樣啊?”她爸看了一眼她,表情有些怪,然後又對我說,“我來跟他們說吧,錢給我。”
他接過我手中的錢,過去跟大隊的人說了幾句,又過來幫我把木門卸下。
然後,就跟著大隊的車走了。那輛拖拉機也跟著走了,於嬋也騎著單車走了。
隻是,木門這麼重,要怎麼才能搬回家去呢?
我們正發愁時,竟又聽到許小剛的聲音:“哈哈哈,原來是考試倒數前三的‘三人幫’啊!恩,我猜猜!這個是賴屎的黃哈妹,這個是瘋子楊秀桃,還有這個是賭鬼楊小夏,我猜的沒錯吧?”
我感覺臉燒燒的,再看楊兩夥伴也臉紅紅的。
這家夥,無冤無仇的,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專挖人爛腳。(俗語“挖爛腳”,意思是把別人最見不得人的痛處給說出來。)
又聽許小剛繼續:“三人幫啊!剛剛好,兩個一擔擔,還多出一個中間擔擔的。”(俗語“兩個一擔擔”,用於貶義,形容兩個一樣差勁的人。所以,三個一樣差勁的人,那就多出來一個了,就是中間那個用肩挑擔的人。)
本來是貶人的話,但在這時,我們聽了卻眼睛一亮:這個我們可以試試,三個人抬木門,一頭一個人,中間還有一個人。
不過,也不能這樣白白被貶。更何況,我們剛剛才目睹過他一家子的風采呢。
我有倚仗我不怕:“嗬嗬,一個潑婦寡婦的兒子,也敢來笑話我們。我奶奶還在鋪子裏頭呢。”
楊秀桃補充:“他後爸也還在鋪子裏頭呢。”
楊小夏卻問:“不是說他把人家趕出來了嗎?剛才他媽被人那樣,都沒見出來幫忙。”
李小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狗,氣勢洶洶的就要過來打人,正當劍拔弩張的時刻,奶奶從鋪子裏走出來。
“奶奶……”我興奮極了,畢竟是親奶奶,不管多嫌棄,在外人麵前都得護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