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攤在身體前麵,往那人的方向踏上半步,平靜地說:“我們不是壞人,沒有武器。我們是來找人的。”
中年男子眄了楊重兩眼,轉向小西。小西趕緊也把兩隻手都伸到身體前麵。
那人遲疑片刻,終於放下高舉著的板球棒,眼光在小西身上轉了一圈,又遛回到楊重的臉上,哼了一聲。
“找什麼人啊,這裏沒有人。”那人大概這才發現楊重身後的燈箱櫃亮著,立刻支著板球棒走過來關掉了光源,一把推開楊重麵前的菲林片,又惡狠狠地瞪了楊重一眼。
“怎麼會沒有人哪,你不是在嗎?”楊重靜靜地說。
“我就是個看門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人掂著板球棒轉身想要離開。
楊重輕笑一聲,故意踏前一步阻住了那人的去路,伸手指著牆上掛的一張畫片說:“陳先生,下次要說自己是看門人之前,最好先把這個拿下來。”
小西順著楊重的手指望去,發現那裏掛著張已經有些卷角的畫片,本來應該是哪本雜誌的封麵。畫麵正中,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精幹人物正在衝著鏡頭微笑,胸`前橫亙著一個粗體的中文標題“訪優秀記者陳旌華先生”。看眉眼,大概正是眼前這人年輕時的模樣。
“我就是陳旌華,那又怎麼樣?”這個名叫陳旌華的男人怒哼了一聲,雙手攥緊板球棒,看樣子是又想要把它舉起來了。
楊重平靜地擺擺手說:“對不起,陳先生。我們確實是來找人的。我隻是想打聽一下,今天早些時候是不是曾有一個女孩子來這裏問過中文電台的事情。”
“大概這麼高,穿粉色恤衫和牛仔褲。”小西急忙插進來補充道。
陳旌華看看小西又看看楊重,突然瞪大了眼睛說:“我認得你。你是個私家偵探。”
楊重微笑點頭:“記者的眼睛果然敏銳。陳先生,我在找的這個女孩是我的小妹妹,非常調皮,經常自己一個跑出來玩,也不管我們有多著急地在找她。這個年紀的孩子,真是拿他們沒辦法。陳先生的孩子多大了?該上大學了吧。”
小西瞥見楊重的目光向一張桌子上一轉而逝,趕緊跟著往那邊看了一眼,果然在桌麵靠裏側的地方發現了一張略微顯得有些幼稚的貼圖。是一幅用黑色的卡紙襯著兩片用樹葉剪成的蝴蝶翅膀,角落裏用銀粉寫著“爸爸生日快樂”。看上去放在那裏已經有些年數了,周圍的桌麵上有一圈深色的痕跡。
陳旌華的臉色漸漸放鬆下來,帶著點幽怨的表情,輕輕地歎了口氣,扶著燈箱櫃坐在了身旁的一張折疊椅上。
“是來過一個女孩子,不過叫我給嚇跑了。走了有一陣子了,你們還是上別的地方去找吧。”
“你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嗎?”小西匆匆追問。
陳旌華搖搖頭。
小西著急地望向楊重。楊重的目光卻仍然停留在陳旌華的臉上,突然拉了張椅子在陳旌華的對麵坐了下來,問:“陳先生,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陳旌華的身體微微一抖,有點吃驚地抬眼望向楊重。
楊重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緩緩道:“陳先生,我的時間不多,如果你不願意平白無故地幫助我的話,我們也可以來做個交易。”
陳旌華的眼睛一亮,嘴裏卻說:“我們有什麼好交易的。”
楊重有點不太耐煩地皺了皺眉,伸手指指陳旌華背後的燈箱櫃。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些菲林片上的頭版主題報導是昨天下午M大學生罷課示威的新聞。按理說,這套片子不是用來印昨天下午的晚報就是今天早上的晨報的。菲林片都排好了卻沒有套版,就這麼散放在燈箱櫃上,印刷機也沒有剛剛開動過的跡象,而且空氣裏完全沒有油墨的氣味,看來陳先生的報紙是遇到了些麻煩。是被禁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