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斷了他,“別急著做決定,好好考慮一晚。吃好了就先去洗個澡,我去幫你把閣樓的床鋪一下。”

見小家夥吃得差不多,沈烈便上樓取了給棠玉替換的衣服下來,放在樓下的浴室,隨即又上樓去了閣樓替他鋪床。

棠玉望著他的背影,從他走樓梯的姿勢便能看得出他現在虛弱無力,卻還隻是強撐著為自己忙碌。這個人,從認識的第一天直到現在,給自己的感覺一直是火冰二重天的極端感受。待自己冷酷無情的時候,簡直不是人,待自己溫柔體貼的時候,卻又讓人眷戀難舍。

此刻瞧他的意圖,似乎不僅是想讓自己回黑天鵝,更是想讓自己搬回來住。但他對待自己一直以來的懷疑、惡劣的利用,以及那記無情的巴掌,都是深深刻在自己心口無法磨滅的傷痕。這樣的人,又讓自己如何能夠放心的再去信任他?

然而,當他泡在溫暖的浴缸內,卻又舒服得不想起來,這間屋子裏的一切,於他而言都是難以抵禦的誘惑:美食、舒適、溫暖……就像一隻編織好的金絲囚籠,困住自己稚嫩的翅膀。

但,倘若以前的自己會天真的把這當作是家,那麼現在的自己,又怎麼能在同樣一條河裏跌落兩次?

戀戀不舍的從浴缸中站起身來,棠玉擦幹身子換了衣裳出來,卻意外的發現男人已睡著在客廳的沙發上。或許是等得太久,或許是太過疲憊,他軟軟的躺在那裏,安靜的像個孩子。

柔和的橘色燈光將他的頭發照成淡褐色,蒼白的臉色雖帶著病容,但那剛毅的頰骨卻依舊使他有一種透著硬度的軒昂俊朗。而那兩片飽滿又有著玫瑰色的唇,此刻,也虛弱得沒有多少血色,卻不可思議的,有幾分惹人憐惜。

棠玉蹲在沙發前,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觸手處的一片滾燙,才讓他驚覺男人病的有多重。

“沈烈?”他輕輕的喊他的名字。

男人仿佛醒了一下,睜開眼對著他露出一抹無意識的笑容,伸手握住搭在自己額際的手,輕輕的拉下擱在自己的胸口,隨即又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這麼一個很普通的動作,不知怎麼地,讓棠玉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下來。

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歡你嗎?混蛋!

等他混濁的呼吸漸漸平穩,棠玉才將自己的手自他寬厚的手掌中輕輕抽了出來,去浴室打了盆水,擰了塊幹淨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搭在他發燙的額頭,不多時,便聽到睡夢中的他因這片清涼的舒適喉中發出小聲的哼哼。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柔弱、這麼孩子氣的一麵,棠玉有些想笑,但眼淚卻掉得更凶。

一直以來,兩人的關係便是傾斜的天平,沒有半點公平。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操控,而自己的心,也隻圍繞著他一個人,所有的快樂、眼淚、期盼、絕望、滿足、痛苦,都由他掌控,而他,卻從未付出過對等的感情。

那麼喜歡他的自己,那麼傻。因為他生病便不想離開的自己,更是傻之又傻。

雖然明知自己在做傻事,但棠玉還是傻傻的坐在沙發前守著他。取了一床被子幫他蓋上,一遍一遍的幫他換毛巾,在他燒得全身冒汗的時候,幫他一點一點擦幹身上粘膩的汗水,徹夜不眠。

午夜將臨,窗外,一些快樂的人已熱熱鬧鬧的放起了炮仗煙花。皓潔的月色下,那奪目的色彩,一簇簇升燃,又一簇簇熄滅,似在不斷交替著那短暫的繽紛斑斕。在黑絲絨般的天際,那絢爛的盛開樣子,好象永遠永遠都不會停息。

棠玉穿過客廳,站在風中昂首望著天空,任由那些轉瞬即逝的絢麗光芒,在自己的眼瞼下晶瑩閃動,突然想起去年秋天在睡美人城堡的那場“星夢奇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