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無能為力的看那人在泥沼中漸漸窒息。

廣袤天地間,那人的歸屬絕不是官場詭域,他又怎能自私的想把那人永遠束縛在這裏呢?他握緊了拳,指節因用力而泛起白色,三千情絲,斷於慧劍。

展昭正欲轉身離開,房門突然打開,白玉堂長發未束,隻著中衣赤腳站在門口,冷叱道:“半夜三更,你在我門口晃蕩什麼?”

促不及防之下,展昭結結巴巴道:“今晚月色很好,我看得出神,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抬頭卻見密雲漫天,哪裏還有月亮的影子。

展昭麵紅過耳,知道自己鬼話連篇,一定會被白玉堂狠狠諷刺一番。他等了半晌,卻連聲冷笑都沒聽見。

白玉堂略顯蒼白的俊顏上毫無表情,深黑瞳眸若有所思的盯著展昭,好一會,才開口緩緩道:“展大人傷勢未愈,還是回房好好休息吧,不要浪費公孫先生每日早起熬藥的心血。”

展昭有點詫異於白玉堂的反應,剛想說話,房門卻“砰”的在他麵前合上,險些把他的鼻子撞扁。他撫著鼻子怔了會兒,終於還是苦笑,轉身離開。

遠處天際傳來悶悶雷聲,雨水淅淅瀝瀝落了下來,有一滴劃過展昭的臉龐,像一道斷腸的淚痕。

展昭終究還是沒有休滿那半月假期,隻因開封府轄地接連發生幾起竊案,遭殃的皆是位居高位的朝廷命官,無數珍寶字畫失盜,三日前左仆射董舒府上不但遭竊,更傷了幾條人命。一時間朝野沸騰,人心惶惶,而皇上開了金口,著令開封府七日內破案。聖諭一出,以包大人為首的開封府諸人廢寢忘食,然而案情進展卻未能盡如人意。所以當傷勢初愈的展昭出現在公衙中時,除去被宣入宮並不在場的包大人,四大校尉都是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情,而公孫策也隻是無奈一歎,勉強默許了展護衛再度違抗醫囑的行為。

展昭接過馬漢遞來的卷宗,歉意的一笑:“大夥辛苦了,展某慚愧,未能早點過來幫忙。”

馬漢撫著不知幾日沒剃的胡須,憨然道:“連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都幾日沒好好歇過了,我等怎敢抱怨。展大人的傷養好了,我們兄弟安心高興還來不及,哪會怪大人來得晚了。”

趙虎揉了揉黯黑的眼圈,咕囔道:“展大人傷沒全好就來衙門了,哪像某人,天天盡往花街柳巷鑽,大夥累死累活,他可好,睡在窯子裏享豔福。”

展昭一愣,想起進門時並沒有見到那人,脫口道:“你說白玉堂?”周遭眾人反應各異,公孫策俯首呷茶,王朝馬漢麵色尷尬,趙虎則一臉憤憤,直腸子的張龍點點頭,“三天來,白大人一到申時就去城西的擷芳苑,直到天亮才會回來。”

“擷芳苑”正是開封最有名最昂貴的青樓,想到那人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情形,展昭嘴裏微微發苦,他匆匆垂下眼,裝做專注於手中的卷宗,胸口卻酸澀難當。

門外一陣低笑,眾人聞聲望去,隻見紅衣烏冠的頎長身影斜倚廊柱,撫掌道:“怎麼,嫌我沒帶眾兄弟同享豔福麼?”白玉堂唇角上揚,一雙瞳眸卻毫無笑意,冷冽如冰的眼神緩緩掃過屋內眾人,最後在另一個紅衣身影上落定。

公孫策幾乎呻[yín]出聲,心中暗罵張龍趙虎,說什麼人不好,偏偏要說最難惹的這個,什麼時候說不好,偏偏挑人家聽得見的時候說。張龍一張臉紅得堪比煮熟的蝦子,隻恨青磚無縫,不能讓他頃刻消失,連趙虎也知被人捉了現行,很聰明的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