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亮給他擦汗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回家吧，第一天回來……”方宇吸了口氣，吞下了後麵的話。
祁亮靜靜的看著方宇，看他又咬緊了牙，看他插在胃部的手又在用力，看他身子又縮了起來。突然他從床上直接跳到地板上，穿上鞋，摔門而去。
“嘭”的一聲響震得方宇渾身一顫，漸漸的他呻[yín]出聲，可那呻[yín]中反反複複的隻有兩個字“祁亮”。
29
祁亮一路不停，徑直回了家，一頭紮進自己房間。
在客廳看電視的祁建林問了句：“這是怎麼了？”
祁亮含糊的答：“沒什麼。”隨手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兒江英蘭敲門走了進來，拿著保溫杯和一個不大的果盒，問坐在床上發呆的祁亮：“媽自己做的山楂糕，要不要吃點，幫助消化。”
“不想吃。”
江英蘭看出兒子情緒不高，在他身邊坐下，摸摸他的頭發，耳朵，又落在他的肩膀上，這麼長時間沒見到祁亮，她怎麼都看不夠，關愛想念的心緒從眼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她問祁亮：“是不是有什麼事？”
祁亮不想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江英蘭看出了他沒有傾訴的欲望，又轉話題問：“你的朋友安頓好了嗎？”
祁亮眼裏閃過一絲光芒，但很快又消失了，他咬了咬嘴唇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江英蘭沒有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又追問了一句：“怎麼了？”
“用我安頓什麼，人家自己不是安排的挺好。”賭氣的口吻十分明顯。
“你在生他的氣？”
“胃不好還喝酒，讓他住咱家也不聽，疼死活該。”
江英蘭驚奇的看著兒子，他的語氣聽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在關心一個朋友，更像是……像是什麼？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描述。隻是機械的問了句：“他生病了？”
祁亮眉頭皺了一下，深喘了兩口氣，胸口有些起伏。
“嚴重嗎？是不是水土不服？”
祁亮經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就算是純東北人來到這裏，也會喊幾聲冷，何況是方宇，還是個病方宇。祁亮又忍不住擔心起來，他不自覺的看了眼窗外，天色黑得早，但積雪反射著月光，小區裏的景物還都清晰可見。對麵樓裏的人家，客廳的燈映得雪亮，女人拿著兩個杯子進來，放在男人麵前一杯，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男人動了動，將她摟在懷裏。
江英蘭也順著兒子的目光向外看，對麵樓宇燈光紛亂，明暗交錯，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江英蘭叫他，祁亮轉回頭來，表情有些空茫，好像眼睛回來了，眼神還留在外麵。她把保溫杯端過來，放到祁亮手上：“喝點水吧，媽早上泡的枸杞水，喝完早點睡，剛才不是還說累了嗎。”
祁亮低頭沾了一口，水還是溫熱的，早上的水無論怎樣保溫也不會熱到晚上的，一定是母親為他重兌了熱水。他突然抬起頭，把水杯放回江英蘭手裏，匆匆的起身下了床。
“燙了？”江英蘭擔心的問。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連個倒水的人都沒有。”祁亮答非反問，說著話已經出了房門，有些迫不急待。
客廳裏的祁建林看兒子又套上了外衣，穿著鞋要出門，問道：“這又是怎麼了？去哪啊？”
祁亮隻說了句：“有點事，您和媽先睡吧，不用等我。”最後一句話和關門的聲音一同傳來。
祁建林不解的皺皺眉，一轉頭看到從兒子房間裏走出來一臉凝重的江英蘭，忙問：“和你吵架了？”
江英蘭狠狠瞪了他一眼。
祁建林訕訕道：“那他大晚上跑出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