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鬢角。
在輪廓分明的俊美麵龐上,浮現出一絲真切的暖意。
他不帶任何蔑視意味的輕笑了一聲,將餐盤中還溫熱著的牛奶推向了少年:
“有必要這麼躲著我?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行為方式——簡單倉惶的逃避是不會起到任何作用的,何必因此委屈自己。今天的牛奶沒加糖,嚐嚐看。味道應該還不錯。”
——那個在最初的驚駭過後,先是因為他不加掩飾表露出的情感而驚慌失措、接著就像是感到被羞辱一般近乎氣急敗壞、最近這兩天又開始想要暫且把一切都壓下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再一次縮回自己外殼裏的少年,別扭的抿了抿唇,將頭一側,看向了別處。
嗬……
男人好心情的笑了起來。
真是的。
——就連這樣明目張膽忤逆他的行為,也能讓他感受到微妙的輕鬆與愉悅啊。
下移的視線,轉向了棕發少年泛著淡淡粉色的、正由於尷尬與莫名的怒意而抿起的唇上。
烙印在記憶裏的,還有那一份鮮明又灼熱的觸♪感。
細膩。柔軟。驚愕中幾乎停滯的呼吸。宛若湖光、泛起水色的金棕色瞳眸。蝶翅般戰栗著顫唞的眼睫。回過神來毫不留情惡狠狠咬下的決斷力度。鮮血。火焰。疼痛。被神明遺棄和詛咒、背棄倫理的情感。
——但是,那又怎樣呢?
男人垂下眼睛,優雅的持起刀叉,開始享用起自己的早餐。
恨不得一點點將那個還在試圖著自欺欺人的笨蛋拆碎、分割、重新拚接,抓住這樣的機會,把自己牢牢的刻印在那個總是無法一眼看透的靈魂深處,像一根荊棘刺穿他的心髒,或者幹脆把“Reborn”加固成一個牢不可破的病毒,永永遠遠的在那個堪比超級計算機的大腦裏滋生蔓延,即使是被迫格式化,也要讓那個蠢笨學生無法忘記、無法忽視——無法逃離。
可是,即使如此……
聽見身邊小口啜飲著牛奶的輕微響聲,男人沒有回頭,細細咀嚼著新鮮的吐司,隱藏住嘴角的笑意。
即使他對於這種擅長控製自己心緒、甚至在被迫麵臨這樣局麵的時候都能以理智鎮壓住情感的家夥,有至少上百種的方法來攻破……就像是幹脆用更加強硬的手段來打破對方的妄想啦,用巧妙的方法來□啦,讓對方的身體徹底記住他再也沒辦法或者說沒勇氣離開啦……之類。那些陰暗的思緒,那些曾經真切見識或使用過的“攻略”,其實也曾經許多次在他的腦袋裏沸騰喧囂,讓他萌生出“該死的既然這麼遲鈍那我幹脆就讓你徹徹底底明白我的心意然後讓你再也無法離開我好了——反正我又不是養不起你”這樣的想法。
但是,就算是這樣想過……
他也無法真切的付諸於實踐。
男人慢條斯理的擺弄了一下精巧的銀叉,將一片沾勻了沙拉醬的蘋果送到了棕發少年的唇邊:
“聽說,多吃水果對長期熬夜的家夥有好處——喏,嚐嚐?”
在剛才令人不安的沉默裏三口兩口把早餐吞下去的少年,無言的皺緊了眉頭,就像是極力想要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擺明了“我現在不想理你你也別來招惹我”這樣賭氣態度的小孩子一樣,為對方的不配合態度,而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目光短暫的對上,卻又迅速的移開了。
黑發殺手極力忍耐著自己莫名想要微笑的衝動,隻是如同往日一樣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抬起手、將銀叉得寸進尺的往十四歲Vongola十代目的唇邊送去:
“不行嗎?嗯?綱——吉?”
微微上抬的手臂,從西裝袖口間,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紗布。
點點鮮豔的血色,從一片刺目的雪白中緩緩滲了出來。
——突然之間,他開始感激起自己今天早上洗漱時、將水魯莽倒在傷口上的舉動。
哦……看到由自己親手造成的、傷害到重要之人的惡劣後果,我親愛的綱吉,你會怎麼做呢?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一點點想要反省“到底是誰才讓對方做出這種傷害性舉動”的意圖。
男人凝視著好像想說什麼卻不得不忍耐著將話語咽下去的棕發少年,在那如同夜幕下深海的眼底,泛著逐漸平靜下來的暖意與興味。
即使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僅僅是被對方用死氣火焰傷到的傷口遲遲不肯愈合的原因,到底是因為什麼。
“……”
“嗯?怎麼了嗎,終於決定還是要聽老師的話了?”
黑發殺手惡劣的諷刺著。
總是能夠穩穩握住槍支的、修長有力的手指,不願妥協的拿著銀叉,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傷口再一次撕裂時好像針尖刺穿般的疼痛。
強行突破彩虹之子的詛咒。代價。非七的三次方射線……免疫能力的削弱。束縛。
——與那樣相隔兩個時空再也無法相見,或者說,自以為已經足夠強大、卻被“命運”嘲笑著無知的痛苦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
男人安靜的注視著對方,看著少年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的低下頭來、咬住了他遞出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