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聽著這話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其實人從來不會思考權力的本質,權位和紙幣一樣是沒有價值的東西,在原始社會的權位分布非常簡單,我聽你的命令,原因是我打不過你,但是當一個首領手下有四五個手下,他的武力權威也基本到了極限了。這個時候,四五個手下聯合起來可以很容易把首領幹掉。

可是此時往往並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因為每個人的個體利益會產生博弈,每個人自己的利益,和其他手下,和首領之間會形成複雜的利益網絡,猜忌和防範會讓所有人希望穩定的人際關係可以繼續執行下去。

他們害怕人際關係混亂之後,自己的利益比現在更少,所以所有人會在小範圍的波動中維持這樣的關係,於是權力便形成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一個缸

打破這種平衡的方法隻有一個,就是四五個手下之間的關係有特殊情況,可以超越猜忌,比如說,有手下相戀了,形成了配偶關係,或者這四五個人被發現有血緣體係,那麼這個首領離被幹掉就不遠了。

所以權力的核心一定不是武力差別或者權位賦予的,權力一定是利益博弈平衡的產物。

這很慘,你擁有財富是一種一次性行為,財富獲得了,你不用擔心財富和你的關係,不用擔心財富忽然有一天會幹掉你。但是權力不同,說白了,擁有的是平衡的狀態。

黑衣人利用控製關鍵職位的方式來控製一些“事件”的發生,正好是使用了權力的本質,當我控製了足夠多,足夠關鍵的底層,那麼我就把“命運”架空了。

這等於是有一個有上萬人的利益共同體,分布在社會的方方麵麵,他們都是兄弟姐妹,都有著共同的核心利益。那麼他們很容易架空上層統治,形成巨大的力量。

小型民族和地域團體就有這樣的威力,在中國有很多同鄉會,不管裏麵的成員從事的工作是多麼沒有權力,但是這個團體本身會非常有力量。澳大利亞的毛利人社區經常可以和警察武裝對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然,也有巨型團體因為獨特的文化,或者幹脆是經過精心的策劃,達到了這樣的目的,比如說猶太人財團聯合體,還有歐洲的羅柴氏家族。

“一般最值得控製的是交通和通訊,你可能無法理解,但是這是統治和控製的核心。”黑衣人說道:“但是這個國家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這是一個公有製國家,官員的權力非常大又脆弱,和紙幣一樣,他們由一張紙任命,就立即獲得生殺大權,一張紙卻又可以立即剝奪他們的權力。而經濟命脈又全部都在公有體係裏,不在私有體係裏。這是我們成功的關鍵。”

張起靈的家族,通過控製財富和上端權力,來控製一切,而我們通過控製低端權力來控製一切。我們用了幾乎無法計算的時間,架空了他們幾個世紀的權力。為了這個目的,我們甚至改變了社會製度。

“在一個公有製國家,如果說控製通訊本身,你去搞定地方移動的老大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不知道基站在哪兒,也不知道如何去關閉它,你也無法迫使他們下命令關閉某些基站——而一個私有通訊公司的老總完全可以強行停止某些基站的服務,公司是他的,他能承擔損失,他毀掉一切都可以。那你還不如控製一個維修工人,他可以非常容易的讓一個地方的手機封閉信號十幾分鍾。”

黎簇對於政治一竅不通,首領說的這些,他半懂半不懂,但是他嗅到了某些信息。他沒有深究,因為無法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