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咱大乾自春秋亂世之中,立國已然十七載矣,如今咱們東陵道為天下糧倉,海晏河清歌舞升平,然,十七載之前官渡之戰,終是不可忘矣。”
頭發霜白的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語調陡然拔高三分:“若說起這決定東陵道生死存亡之際的官渡之戰,就不得不提……那踏平春秋十七國的‘太平將軍’!”
十七年之前,八月十五,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官渡本為前朝盛景之一,原本是廟宇閣樓巍峨聳立,風鈴聞其悅耳,金雞仰視欲飛的萬人仰望之地,物華天寶之所,既有古渡漁燈、螺峰疊翠之古典,又有月映月台、杏圃牧羊之文雅。
然此時,官渡方圓百裏之內,已是兵戈列陣,旌旗獵獵,殺伐之氣直衝鬥牛,一時竟可與皓月爭輝。
官渡以東三十裏,有東越王朝二十萬甲士披堅執銳嚴陣以待,此二十萬甲士兵強馬壯,腰間所配東越刀俱是九斤七兩之重刀,身上盔甲俱是耗費重金打造之魚鱗甲,二十萬士卒在強盛兵甲襯托之下,俱都精神飽滿,生機勃勃。
在二十萬甲士正中央,有九丈東越王旗迎風招展,王旗之下有一金黃龍輦,龍輦富麗堂皇,周圍更有精銳甲士層層拱衛。
此龍輦之中不是旁人,正是東越皇帝禦駕親征!
在官渡以西三十裏,有十萬甲士與東越部遙相呼應。
此十萬甲士與東越部大相徑庭,從步卒到重騎皆是三十歲以上久經沙場的百戰老卒,不論是腰間所配兵刃,還是身上所披戰甲,也俱都是飽經風霜的破舊貨色,更有甚者刀鞘已然磨損過半,隻靠草繩懸掛在腰間。
這十萬甲士明顯是剛剛開赴戰場不久,人馬俱疲,甲士再悍勇也難掩滿麵風塵之色,高頭戰馬更是低聲打著響鼻,口中已然有著白沫浮現。
與東越部最明顯差異,是這十萬甲士的將旗。
一口繡有草書“顧”字的七丈將旗在所有甲士最前方迎風而立。
沙場之中所有將士均都明白,軍伍之中,將旗所在之處,即是大將所在之地。
自春秋以後,軍械裝備發展迅速,強弓勁弩從以前的五十步發展到現在的四百步,此時已經顯有軍伍大將在兩軍對峙之中,敢於把將旗挪到最前之處。
此時大乾之中,四名鎮國大將軍之中,唯有一名將領,大大小小百餘場戰役,有勝有敗,但是不論戰役狀況如何,戰旗總是放在最前位置。
太平將軍顧仙佛!
踏平春秋十七國,力保大乾自偏隅之中一路殺出,到如今立下潑天功勞的太平將軍顧仙佛!
顧字將旗之下,有一高頭大馬昂首挺胸而立。
此戰馬身高七尺有餘,軀幹壯實而四肢修長,腿蹄輕捷,渾身褐色毛發油光水滑,明顯是萬裏挑一的不世良駒。
而在此戰馬之上端坐的男人,姿態儀容相比胯下戰馬則差了不止一點半點,身高不到六尺,相貌平平,年齡已經五十開外,兩鬢霜白,膚色粗糙,舉手投足之間不像是統帥六大軍之一的大將軍,更像是田間地頭務農的憨厚老農。
若非熟識之人,任誰都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和藹可親,與世無爭的老農,竟是手上沾染了上百萬條人命的太平將軍。
顧仙佛伸手順了順胯下戰馬的順滑鬃毛,笑眯眯說道:“小黎啊,你說東越這群雜碎的先頭軍,離咱們多遠?”
在顧仙佛身後白馬之上,有一白衣飄飄之風流儒士,姓黎喚清,顧仙佛身邊頭號智囊,亦是貼身副將,武功享譽天下,智謀舉世無雙,文武雙全,占盡天下寫意風流。
顧仙佛曾言,立下十分功勞,六分當屬黎清。
聽到顧仙佛問詢,黎清隨意向前眺望一眼,輕聲回稟道:“約有六百步之遙,我們西涼軍之中,射程最遠的床弩可達到八百步,但是這次大將軍日夜行軍,床弩笨重,拆卸又太麻煩,故並無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