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征在拉扯中給母親磕了三個頭,他說:“今天如果你不跟我去醫院檢查,我便在這裏不起來。”
母親老淚縱橫,坐在地上抱住何征的頭,一麵心疼地摸著何征流血的頭,一麵生氣的打著何征的後背。
她說:“你這個娃啊,平日裏那麼孝順聽話。今天怎麼這樣了?這麼倔呢?上個學怎麼還這樣了呢?媽都認不出來你了。”
何征咬了咬牙,此時此刻他沒有其他改變母親想法的能力,唯一能做的隻有苦肉計,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心疼自己,隻要自己磕下去,她總會妥協。
何征作勢又要磕頭,母親死死抱住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說:“我去,我去。去市裏,去大醫院。”
何征的家其實就在市的邊緣,屬於城鄉結合部,當時的城市發展緩慢,還看不到這塊地的未來,但是何征知道這一片的每一個趴趴屋裏將來都會誕生一個百萬富翁。
他拉著母親上了去市裏的客車,三十分鍾便到了市裏,何征的母親很少進市,路途還沒有這個二十年沒回來的人熟。
何征帶母親進了醫院,母親對何征執意掛內科的號表示不滿。畢竟她所有的難受都集中在後背的外表,腰酸無力皮膚瘙癢,背部疼痛,她覺得就是累的。想要隨便掛個號,醫生給按兩下吃點去痛片就算了。
但何征就是一定要讓她去內科,進去之後直接說要拍彩超,看腎髒。
醫生都有點吃驚,詢問了一下,覺得何征母親的症狀符合腎炎的表征,更何況彩超這時候還屬於高端器材,能開出一個是一個。當下開了彩超單子,何征用母親給自己的五百塊錢交了費,回來騙她說隻需要六十。可就是這六十也讓母親不太高興,被何征拉進了彩超室。
毫無意外,腎炎。
醫生立刻開了各種化驗單子,檢查下來已經是腎炎5期。
何征在母親最後的日子曾經惡補過這方麵的知識,他很清楚腎炎5期其實已經是尿毒症了。
拿著結果的時候何征哭了,他以為上天是讓他回來補救的,但是他已經晚了。
而他更不敢想象已經到尿毒症的母親是怎麼堅持到自己大二的,這中間經曆了多少的痛苦。
何征拿著化驗單子跑到衛生間嚎啕大哭,出來見母親孤獨的身影坐在大廳中等自己,他擦幹眼淚,到母親麵前把單子遞了過去。
母親當然不懂5期是什麼概念,何征說:“醫生說了,腎炎一共有十期,你這個是中間的。不好不壞,但是身體的確有病了。要好好吃藥。藥不貴,一個月三四十塊錢,但是要堅持。”
母親鬆了口氣,她說:“有病就看病,你看你弄得又哭又嚎又磕頭的幹什麼?你這個孩子真的變了,以前你可不這樣。那我們回去吧,別在大醫院開藥了,家門口的診所便宜點。”
何征知道這個時候吃藥其實不解決根源問題了,點頭跟母親回家,果然母親連買藥的事兒都沒有提就去水果店開門了。
何征借口找同學玩,今天晚上不回家了,轉頭又跑到市裏,又找到那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