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容雲蘇推遲,他已經徑自抱起了放在地上給雲蘇當墊子的薄被,然後朝濃霧圍繞的林子裏吹了一個口哨。片刻後,一頓踢踢踏踏的馬蹄聲響起,那日從陌上出發時坐的馬車,已經循聲而來。
“嗯。”
雲蘇本就不是扭捏的人,更何況,楚衍帶了麵具,她隻以為這人是宋遇白,根本就不曾有什麼顧忌,對他放心得很。她自然也不推遲他的好意,小聲應了一聲,便利索的披上他的披風。還由著他的攙扶上了馬車,雲蘇眼珠子咕嚕一轉,又想起了爹爹的新夫人沈如藍的境遇,不免蹙起了眉頭扭頭詢問,“遇白,我們,一定要從這裏過?”
說著,雲蘇伸手指了指那個迷霧重重的林子。
“嗯。”楚衍連思索都沒有,很是肯定的回答了她。
“那……”
“放心,不會有危險。”
當年,在這片林子裏,沈如藍可是受過大傷的,雲蘇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楚衍斬釘截鐵的放心二字打斷了。
雲蘇再怎樣擔心都成了白擔心,隻好收回了視線,伏地身子進了馬車。
跟在他身邊,他能讓她受到傷害麼?那,他會連自己都看不起的。
楚衍蹙了蹙眉,而後看著簾子放下來了,這才安心回到馬車車頭,揮舞起了馬鞭。
死人穀,其實就是苗疆與扶泱邊境的一片迷霧森林。
因為叢林密布,且濕氣重,霧氣濃,所以空氣不大好。又因為物種豐富,許多別處見不到的奇形怪狀的飛禽走獸在這裏盤踞著一片根據地,是以,又比別處多了一些恐怖。
尤其,這裏是唯一一處不用通過通行文令和戶籍證明等東西便能直接從扶泱進入苗疆的地方,是以,總有閑雜人等想從這裏偷偷進入苗疆。
遂,這些年來,為了防止他國的通緝犯或者間諜潛入苗疆,苗疆在這一片地方設置了重重機關陷阱。還刻意往這裏安排了巫蠱師。
瘴氣,可以服送一些藥水分解呼吸進去的有毒分子,但是那些巫蠱師和飛禽走獸還有機關陷阱麼,就隻能靠宋遇白來一一化解了。
想到這裏,雲蘇仍是放不下心,隻好又拂開了馬車的簾子,準備看個究竟。
這不看還好,一看,這迷迷茫茫的霧境裏頭,地上和天上都盤踞了各種各種的蟲子。空氣中,瞬間被一股很是難聞的味道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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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終是忍不住了,隻得探出頭嘔吐。
“小七,躲回馬車裏。”
前頭,楚衍聽到她的嘔吐聲,拉馬韁的手一縮,駿馬一聲長嘶,停下了腳步,探出身子,趕緊回頭囑咐雲蘇。
卻不料,這些蟲子是聽聲辨物的。他話音才落下,成千上萬的蟲子就朝他飛了過來。地上黑糊糊的那些蟲子,也飛快的朝馬車這邊奔了過來。
糟糕了!
要是也跟先前的那些屍蟲一樣,這一蜂湧過來,不得被吃得隻剩骨頭了麼?
“小七,躲回去!”
楚衍眼神一凜,再顧不得其他,朝還在呆滯中的琅雲蘇吼了一嗓子,下一瞬,他整個人已經飛向了那些蟲子們。
當然,還有他手裏的那把大刀。
琅雲蘇再好奇,再擔心,也斷然明白,自己不能拖了他的後腿,隻好乖乖的縮回了馬車裏。
但是,楚衍顯然低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蟲子們是被他吸引過去了,那巫蠱師,卻是直接飛到了馬車前。一條火紅的鞭子從天而降,巨大的衝擊力是馬車車廂一分為二。琅雲蘇順著車體的分裂,哐當一聲摔倒了地麵。
好在不是沒有見過市麵的鄉下土包子,琅雲蘇趕緊爬了起來,水靈靈的眸子,直接對上了那個巫蠱師。卻不由得,一陣寒意湧上了心頭。
這巫蠱師,分明就是先前她睡醒的時候,在迷霧中見到的那個。她一身紅色的長衣長褲,連披風都是紅色的。額間用朱砂點著一片細小的紅色的葉子。整個人的麵容,分外蒼白,分**柔。
對巫蠱師這個名字雖然並不陌生,但見到的話,這還是第一次。
不用腦袋想,琅雲蘇也知道這人用調虎離山之計將“宋遇白”騙開,目標絕對是這個偷看了她養蠱的人。雖然知道自己在她麵前隻能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但輸人不輸陣,這個道理她還是懂。更何況,這人隻是孤零零的站在這裏,也不說話,也不動手,似乎並不是要她死的樣子。
琅雲蘇卯著膽子,挺了挺她的小身板,緩緩往前走了幾步。
“你要幹嘛?”左手緊抓右手,給自己加油打氣。
那巫蠱師卻是一笑。
一個飛身過來攬住琅雲蘇,然後丟了一支黑羽箭直接刺入了琅雲蘇身後的大樹上,然後抱著她,施展了輕功飛走。
走之前,還特意吹了聲口哨,將那些個蟲子們,一眾帶走了。
等楚衍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空蕩蕩的死人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