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有個冰冷的女性聲音穿透喧鬧吵雜的輿論聲,在迷霧中為他指明了方向。

“凶手就是她!”

眾人突然安靜下來,表情各異地尋找聲音的源頭。

隻見美麗的西班牙貴族艾蒂克伯爵小姐表情森然,緩緩走到房間中央,指著地上的納納冷聲說:

“就是這個東方女人,我親眼看見,是她把炸藥塞進生日蛋糕裏的!她就是企圖謀殺王後陛下的凶手!”

禁衛軍上尉愕然地瞪向納納,一見她是個黑發的東方女人,長得既不豔麗,又不像有權有勢的貴族小姐,心中頓時一喜,連考慮也不考慮,當即就對手下的衛兵下令:

“把這個東方女人拖進地牢!”

“誒?”被兩個衛兵一左一右從地上架起,納納嚇得臉色煞白,急急忙忙替自己辯解,“我沒有企圖謀殺,炸藥不是我放的,我隻是最後關頭上去保護王後陛下而已!”

禁衛軍上尉揪起她的衣襟,咬著牙厲聲道:“你說炸藥不是你放的?那你怎麽會知道王後陛下需要保護?說啊!你怎麽知道蛋糕會爆炸?”

“我……”納納結結巴巴說,“我看到有人在蛋糕裏放了什麽東西,我擔心會出事,所以才……”

“那個人是誰?”禁衛軍上尉冷冷打斷她。

“呃?”

“你說看到了凶手,那麽凶手是誰?現在在哪裏?”

納納緊張地環顧四周,發現魯克和布雷卡娜伯爵夫人早已不知去向,她既不能確定伯爵夫人跟這件事有關,又不敢把自己認識反動組織首領魯克的事當眾說出來,於是隻能一言不發地咬著嘴唇,以哀求的眼神看著克雷蒙德。

“回答不出來嗎?”禁衛軍上尉露出“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表情,鬆開納納,對衛兵大手一揮,“帶下去!”

“放、放開我!”

徒勞地掙紮了兩下,納納最終還是被當作凶手,粗暴地拖出了房間。離開前,她最後向屋子裏瞥了一眼,看到了艾蒂克得意的詭笑,薩爾特焦急得不知所措的臉孔,還有克雷蒙德充滿堅定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說:別擔心,暫時忍耐一會兒,我很快會救你出來。

納納默默低頭,咬著嘴唇,忍住由心底湧上來的感動和感激。直到剛才還令她幾乎要暈厥的恐懼感,就在他一個眼神的作用下,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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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後,納納被趕下囚車,兩個人高馬大的衛兵將她押送到位於巴黎西岱島上的古監獄裏。法院和監獄的灰白色屋頂已經斑白褪色,在曙光的照耀下,好像覆蓋了一層白皚皚的雪一般。

納納走在哥特式風格的監獄廊柱大廳裏,聽著衛兵和自己的腳步聲,一時間感慨萬分。

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她也曾作為遊客來這裏參觀過,但那時,監獄的最後一個囚犯早已被釋放,這座建築也由於獨特的風格被改造成博物館。回想當時,她還為監獄的壯觀讚歎不已,想不到現在時光倒流,她居然被當成凶手而關進這裏,真不知是該痛哭還是苦笑。

她又想到,在十年後的未來,瑪麗王後也將被關押進這座巴黎古監獄,在這裏度過一年多非人的牢獄生活後,被民眾送上斷頭台。很早以前她就覺得自己和瑪麗有著許多相似之處,現在連這種命運也發生重合,實在是叫人啼笑皆非。

在狹窄的石階上走了約莫一刻鍾,納納被帶到監獄最深處的陰暗牢房區。一個高瘦的女人上來脫下她的外套,把她的發夾和首飾裹在一起塞進布袋裏,然後衛兵便將她押往臨時牢房,在一塊簡陋的門板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