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浩蕩的河風夾雜著水氣和幽幽荷香吹過來,讓人倍感舒暢清爽。荷花池畔的草亭子早已換成了木亭,裏麵擺著石桌和幾個用樹根做成的木墩,看上去甚有野趣。滿塘的荷葉如綠雲一樣亭亭鋪蓋在水麵上,在綠葉之中,搖曳著幾朵粉色、白色的荷花。一葉窄窄的小舟,漂在塘中。幾隻白鵝悠然自得的在水中遊動。更為荷塘添了一絲生動的趣味。
荷塘的北麵,亭子的東邊,還矗立著一間別致的小木屋。衛長卿心中好奇,問了一句便起身去參觀,小木頭搶先一步拉開了門,這木屋看上去新建不久,屋裏還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地也是用木頭鋪成的,裏麵隻有一桌一椅一榻而已。不過,那木窗很大,透到窗戶能清晰完整的觀賞到池中的荷花。木屋四周種滿了鄉下人家常種的花月月紅、雞冠花等等,屋根上還栽了幾根竹子,屋身上爬滿了五顏六色的牽牛花。整座木屋充滿著詩情畫意,讓人一看,心便不由自主的沉靜下來。加上四周人家少,十分安靜,倒真是讀書休憩的好地方。
衛長卿一邊看一邊頻頻點頭:“真不錯,造這屋的人一定品位高雅,將詩情與野趣糅合得如此自然巧妙,可見胸中有丘壑。”
宋喬用驕傲的口吻接道:“哪裏哪裏,這是我爹特意為我和方寧賞荷乘涼造的。”
衛長卿頓了一下,誇得更賣力了:“原來是令尊造的,難怪,他老人家見識一向不凡。”希望這些話能傳到宋老財耳朵裏。他對誇人方麵一向是惜字如金,今日可是破了例了。
宋喬嗬嗬一笑,不得不提醒了一句:“這是我嶽丈造的。”
衛長卿眼中閃過一絲尷尬,隻好將那話勉強移到杜朝南身上。
方寧促狹地朝宋柳笑笑:“我爹今日也跟著沾光了,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誇他。”宋柳笑而不語。
方氏和靜寧一見客人來了,連忙挎上籃子去後園摘些瓜果洗淨了端上來。錢正清也上來作陪。眾人邊吃瓜果邊說話。結果他們就分成了兩撥,男人們坐在亭子裏談天說地,方寧則帶著靜寧和宋柳坐在木屋裏說話,小木頭是兩頭竄,東接一句西補一句。
眾人正說得高興,就見宋老財背著雙手,挺胸凸肚,踱著方步慢悠悠地走過來了。眾人忙笑著打招呼,宋老財很矜持地擺擺手:“你們玩你們的,我正好路過,順便來瞧瞧。”
衛長卿一看到宋老財,立即端正坐姿,把脊背挺得筆直,說起話來也愈發顯得老成持重。宋老財略一打量,心道,這孩子長相真不錯,可是男人不能長太好了,會招蜂引蝶。還有衛家,似乎有些複雜……嗯,不急不急,要多選選才對。
到了晌午,方氏和杜朝南熱情留飯。宋老財稍一推辭就答應了。方寧幫著娘和妹妹一起下廚,整治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吃得衛長卿和錢正清是讚不絕口。
方寧又問錢正清夏寧的身體狀況,得知二姐竟然快要臨盆了,不禁既高興又擔憂,便趁勢跟公公說過幾天想進城去看看。
宋老財道:“我正要跟你說呢,你舅舅昨天找我商量說,要你去她店鋪裏幫忙,幫著做那涼皮涼粉什麼的,你想去就去吧。”方寧笑著應了。宋老財接著又跟杜朝南商量說給方寧買鋪子的事,這件事方寧早托了他幫著尋摸。衛長卿豎著耳朵聽著,一看自己出力的機會到了,忙不迭的攬了過來:“宋叔,這事我回去幫你問問。”宋老財客套了幾句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午飯後,衛長卿和宋喬接著討論學問,兩人又下了一會兒棋。真是良辰易過,轉眼間就到了太陽西斜之時,錢正清看天色不早便催他回城,衛長卿磨蹭了一會兒才跟著他起身告辭。不過臨走時,他又埋下了下次要來的伏筆:“宋兄,明年秋天是鄉試之年,我尚有許多不懂之處,以後少不得要向你多多請教。”
宋喬謙虛道:“請教不敢當,我們共同切磋吧。”兩人約好,下回有空再見,便告辭了。
衛長卿他們走後,宋家一家也要離開了。方寧又多在娘家逗留了一會兒。
方氏和靜寧把她拉到屋裏,靜寧悄聲說道:“姐,你聽說老宅的事了嗎?”
方寧忙問那幫人又出什麼妖蛾子了。
方氏憂心忡忡地歎道:“今早上你小嬸紅著眼跑過來說你奶又癱在床上起不來了。把我給你爹嚇壞了。”
方寧心中一驚,怎麼好端端地突然癱瘓了。她連忙追問細節,隻是越聽越覺得可疑。何氏犯病,不找上次醫過的大夫,非要找什麼何家村的一個赤腳郎中來看。據靜寧說,何氏的氣色也不像是生病的。
這個小嬸一邊說自己孝順,一邊叫著家裏窮什麼的。那何表舅也來了,還說要主持公道,要他們三家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糧食,好好地供養老人。
靜寧冷笑道:“別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咱奶的病肯定有貓膩。她無非就是想騙錢罷了。小嬸也肯定是同犯。”話說這個杜朝棟是幹啥啥不行,吃嘛嘛香,而且他嬌養慣了,花起錢來也大手大腳。當初分家時他是占了大便宜不假,但杜家畢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哪禁得住他的亂造。這個何三妮雖說比陸氏會過日子,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當起家來也是捉襟見肘。至於向哥哥們打秋風什麼的,也是越來越難。大房二房的人都狡猾難纏,誰家肯讓他占便宜。而三房一家有靜寧把著,杜朝南也比往日硬氣了許多,他們沾得也極為有限。也正因為這樣,這婆媳倆才一合計,想出了這個自以為高明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