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從尼可·勒梅鐵灰藍色的眼睛中閃過:“啊,你果然很明確地知道是誰在覬覦這塊魔法石。所以,銷毀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不是嗎?這樣即使阿不思的計劃失敗,也可以保證魔法石的力量不會被黑魔王所用——這才是萬無一失。”
煉金術士的語氣輕鬆,哈利卻覺得胸口重重地一沉。“那還隻是一個猜測……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或者跡象說明了古靈閣搶劫案的幕後主使。魔法部的調查一無結果。”
“但我們都知道,佩弗利爾先生,我們都很清楚地知道。”尼可·勒梅輕輕地搖頭,“不需要什麼魔法部的調查——雖然這令人遺憾,然而英國的魔法部不比德國或是任何其他國家的巫師政府更值得信任,而在重要事務的效率方麵,它很可能排在倒數……這是我寧願將事情托付給阿不思的原因,即便無論如何,我都真的不希望給霍格沃茲帶來一丁點兒危險。”
“那麼,你需要我做什麼,勒梅先生?”綠色眼睛透出冷冽光芒,哈利在臉上撤去了全部表情。“我從來沒有表明過態度。”
“你直呼黑魔王的名字,佩弗利爾先生。”尼可·勒梅指出,“而且,你的目光和神情都告訴我,你不希望看到我的生命在這裏終結,在你領悟到阿不思和我的計劃之後。盡管我們幾乎還隻是完全的陌生人,你對這種主動的犧牲感到強烈的悲哀和憐憫。”
哈利皺了一下眉,隨即又放開。“那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勒梅大師。”他說,語調裏顯示出真誠和尊敬。“我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而您卻如此平靜。”
“年齡造成的差別,最簡單的解釋。”勒梅笑了一笑,敲敲小圓桌的桌邊召喚出茶點,哈利主動為他斟滿一杯。“我本來想說,對於我這個年紀,死亡隻是另一次新的冒險。但是我發現那不太適合……陳詞濫調。所以,最後一個要消滅的是死亡’,這個宣言聽起來怎樣?”
哈利笑了起來,他不得不為老人的機敏睿智讚歎。“並不是每個巫師都知道這句話屬於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他的麵容隨即變得嚴肅,“我欣賞這句話,就如同欣賞‘更高的利益’一樣。”
“我不需要特別表明的態度,我不是鄧布利多。但你確實讓我回想起很多東西……佩弗利爾先生。”尼可·勒梅歎息一聲,從茶杯裏呡了一口茶隨後放下。他凝視近處的青年,鐵灰藍色的眼睛漸漸透露出懷念和追思的神情。“很遙遠的事情,時間甚至在我第一次遇到我的妻子之前。我不太能夠記得……但我應該可以確定那是,在美麗的巴塞羅那,弗拉基米·佩弗利爾和艾絲美拉達·格林德溫爾。”
綠色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弗拉基米……佩弗利爾?老狄休斯甚至沒告訴過我還有這樣的淵源!”
尼可·勒梅大笑起來:“你讓我完全相信他沒有。不過這可以理解,因為愛情向年輕人索取的代價不僅僅是艾絲美拉達公主般的地位,弗拉基米同樣付出了他曾經擁有的一切。驕傲的佩弗利爾家族在弗拉基米的弟弟繼承家業的兩代之後失去了最後一個男性後裔,這個姓氏在接下來幾百年的不再流傳以及此刻的重新出現,我認為都是有充分理由的。當然,你不需要為這些理由提供確證,也沒有任何人會要求你做這樣的事情——把它當成活得太久的老頭子的胡言亂語,我想這感覺會更加愉快。”
怔怔地凝視麵前的年長者,好一會兒,哈利·佩弗利爾才重重籲出一口氣。“您使我喪失了對接下來的某些事情說‘不’的權力,勒梅大師。雖然我必須承認,這一點並不令我感到特別的不愉快。”
“因為我需要幫手,可信賴的同盟。毀掉魔法石,但不能在對方上鉤前發生什麼事情而令他心生疑慮改變計劃,這意味著我的新旅程不能開始得太早或是太快。而且我也需要時間,將那些有意義的知識和研究成果保留和傳遞下去。阿不思在許多方麵都非常傑出,隻是煉金術太講究天賦,而他在這方麵的悟性明顯不足;另外,年齡……另一個不可忽略的問題。”
哈利迅速領會了前半段話的內容:尼可·勒梅和鄧布利多決定銷毀真正的魔法石,而在霍格沃茲放置一塊假的作為誘餌;他們將瞞住所有人,包括此刻教工休息室裏正為守衛魔法石獻策獻力的教師,以期給予盜竊者重重的一擊。不過這個計劃必要的前提是,尼可·勒梅的生命,不能比伏地魔(或者說奇洛)上鉤更早地走到盡頭。所以他們需要魔藥、煉金術等各方麵的幫助,來盡可能延續失去了長生不老藥支持的勒梅夫婦的生命。但是,尼可說話的後半部分,則讓他對話語的含義產生懷疑。他凝視年長的巫師,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您怎麼知道……為什麼是我?”
尼可·勒梅笑了一笑:“我研究過‘格林—伍德’。某些魔藥作用的方式,以及伍德製造的大部分魔法產品都涉及了煉金術的內容……或許不是刻意的,但我能夠看得出痕跡和方向。我知道那是出於同一個人之手,如果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和訓練,則意味著難以想象的天賦,以及不斷創造的熱情。所以這是選擇你做我的繼承者的第一個理由。”他頓了一頓,見青年無意打斷於是繼續,“第二,煉金術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財富作為支撐。傳統的煉金術士隻有在大貴族或者國王、教會等等(無論是否麻瓜的)支持下才能進行他們的研究,當失去了這些倚靠必然難以為繼。這是近代煉金術衰微不可回避的原因,也是為什麼我的學徒幾乎沒有一個能作為獨立研究者而取得較高的成就,盡管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具備必需的天賦和研究熱情。而你,非常難得的,在這一方麵不存在太大的問題。格林德沃,不管是它背後的曆史還是而今的現實都足以成為強有力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