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詢問理由,出於某些可理解的懷疑和不確定。但是教授,你似乎忘記了很重要,也是首當前衝的一點,當我做出任何決定的時候——我是一個格林德沃。”

“我是一個格林德沃”,像是回應著這句話,一道光芒從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領口上放射出來。如尼紋蛇隨即落到佩弗利爾的雙膝,然後落到涼亭中央藤蔓纏繞的地上。在落地的過程中它膨脹、變大,一直到常人小腿般粗細。橘黃帶黑色斑紋的大蛇在佩弗利爾腳下盤起了將近三十英尺長的身子,向黑發黑眸的巫師昂起了三個頭——包括中間那個通常被認為總是無精打采的,三張嘴裏同時發出令人惶恐和膽戰的嘶嘶聲響。

它比上一次看到的時候更大了……斯內普麵無表情地注視這條巨大而充滿危險性的蛇。他不能說眼前巫師與如尼紋蛇的景象沒有對自己的心理造成絲毫威懾,無論他內心確信他們——蛇,或者巫師——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他確實從佩弗利爾簡短的宣告中領會到了他沒有更多說明的意思。

是的,他怎麼能夠忘記,麵前所站立的並不僅僅是哈利·佩弗利爾、霍格沃茲魔法實踐課的客座教授,他首先的身份是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格林德沃家族的執掌者和統領人?德國,甚至整個巫師世界最古老的純血家族、貴族世家,近十個世紀的尊榮顯赫、無法動搖的地位,卻是在半個世紀前聲名達到可能的頂點——並非因為其他什麼特殊的貢獻,讓巫師們在感激涕零中銘記下這個姓氏,而是因為蓋勒特·格林德沃高舉著純血統至上論的大旗席卷了這個世界,曆史上最強大魔法師的鐵腕統治和那個充滿了血與火與殺戮的黑暗年代,在所有人的記憶深處刻印下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姓名——“格林德沃”,這個古老的姓氏並非僅僅代表了十個世紀以來的尊崇、莊嚴和榮光,在它身後同樣孕育過人們所能想象到的最純粹的黑暗。

沒有人,會比一個格林德沃更清楚地知道古老、純粹、高貴的血脈對於真正的巫師具有何等的意義——這些姓氏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召喚力量。也沒有人會比一個格林德沃更了解純粹血統與強大力量之間的聯係和純血統天然的優越感,了解這種聯係和優越感對傳統的巫師帶來怎樣的認同,又會對那些驕傲、激進、好衝動、容易受外界影響的年輕人產生怎樣巨大的吸引力。格林德沃知道這些吸引力的存在,也知道如何利用這些吸引力製造偏差——那些強大的力量幾乎能夠輕易地將人心人性一點點轉變、扭曲,直到徹底改造成它們所希望的模樣。

而這就是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給出的理由,他能夠接納和理解黑暗的根本原因:他是一個格林德沃。他的血脈曾經見證過世界上最深刻的黑暗。他的理智和情感認為即使對於伏地魔的食死徒,那些罪行也並非完全是無法理解、不能解釋、不值得分辯的東西。

這也解釋了九月末,魔法部教學評估團到達霍格沃茲的一星期裏,威廉·貝特利、愛德華·帕金森、本恩·李斯特瑞、克裏斯蒂娜·埃弗裏……還有盧修斯·馬爾福,這些英國最有名的黑巫師、“逃脫了懲罰的食死徒”之所以能夠與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愉快相處。他們並非僅僅因為格林德沃的古老姓氏和貴族頭銜,或是單純垂涎於“格林—伍德”日進鬥金的各種產業才圍繞到佩弗利爾身邊——即使是眾所皆知的“麻瓜愛好者”,那些純血貴族、古老世家的傳統,那些隱藏著古老魔法精髓的言語和行為習慣,在這位格林德沃家族的現任執掌者身上依然有完整的流傳;那些對魔法與力量的認知,家族與個人利益的選擇權衡,遊走在黑與白之間的手段,無不天然吸引著“同類”——那些“曾經的食死徒”、“隱藏著身份的黑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