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的提問非常符合規矩。他現在正在會客室采訪卡卡洛夫和馬克西姆——我建議你最好馬上過去,以盡可能防止卡卡洛夫說出太過明顯的蠢內容。”
“你對卡卡洛夫校長總是過於苛刻,蓋勒特。”哈利·佩弗利爾無奈地搖一搖頭。“好吧,我這就過去……阿不思?”
“放心,會幫你把這裏收拾整齊。”站在厄裏斯魔鏡前認真地整理著自己的長袍領口,鄧布利多頭也不回地說。“順便,你的那位德國小朋友也在今天的采訪名單嗎?我們在禮堂大廳門口打了招呼。我喜歡他的領巾式樣……但看起來跟我今天的這件似乎不怎麼搭配適合……”
看到銀發校長一臉毫不做作的鬱悶苦惱,哈利·佩弗利爾不由露出笑容。“如果我猜得不錯,那是一種德國領,確切地,符騰堡風格——隻有少數人能穿著適合,包括我也收不到那種裝飾效果。”他隨即微微欠身行禮,“那麼,晚餐見。”
黑發綠眸的青年轉身,走出了翼樓。而就在他的身後,兩位年長巫師通過鏡麵目光相視。
“話說……如果等一會兒,哈利知道了那位可愛的小葛雷特巴赫先生緊急出現在這裏的真正原因……”
“所以我突然覺得,今天換個地方用晚餐其實也挺不錯……有任何可供選擇?”
“霍格莫德怎樣?——不算太遠,任何時間去都非常……正常。”
兩雙明亮的藍眸一齊閃爍起默契的笑意。隨手揮一揮魔杖,將厄裏斯魔鏡縮成巴掌大小揣進口袋,蓋勒特·格林德沃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帶路?”
阿不思·鄧布利多立刻笑咪咪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又一次地,利用校長在霍格沃茲內部享有的特殊權限——幻影移形了。①思①兔①網①
90-1
艾爾維·沃克坐立不安。 雖然每每被指責為魔法部的傳話筒、權勢者的應聲蟲,見錢眼開,為吸引公眾注意力不惜胡編亂造信口開河,毫無自身獨立意誌和立場原則,“格調”什麼的更無從談起……但自從霍格沃茲畢業就進入預言家日報社工作,近三十年來更擔任報紙主編,艾爾維·沃克確實了解自己的報社聚集著英國魔法界最出色的媒體工作者,相信作為領導者的自己具備一位優秀記者的全部素質。他從來沒有遇到、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采訪中如此神思不寧,對正在被采訪者的對答心不在焉,表現得極度不專業。 而且這一采訪的內容還是巫師世界的盛事,三強爭霸賽;采訪的對象是來自歐洲大陸的貴賓,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校長——有著大把大把的新聞點急待發掘,就算隨便選擇一點闡述深發,都足以抓住整個魔法世界每一個人的眼球…… 因為三強賽是歐洲魔法世界的盛會。這是它的固有魅力,它非同一般的根源:三強爭霸賽聯係起了歐洲最古老和最富盛名的三所魔法學校——英國的霍格沃茲,法國的布斯巴頓和德國的德姆斯特朗。“年輕人掌握未來”,由這三所學校教育培養出的學生占到了歐洲總量的將近百分之四十,毫無疑問構成了歐洲魔法世界的堅實基礎。三所學校之間保持友好的、競爭與合作並存的良性關係,對歐洲魔法世界具有重大意義。三強爭霸賽曾經是維係和加強這種關係的重要紐帶。但令人遺憾的是因為各種問題(賽事本身的以及文化的曆史的政治的),這一紐帶中斷了百餘年,以至到上一屆三強賽舉辦之際,相當一部分英國巫師已經對大陸的友鄰極度缺乏了解。所以當它重新開啟,必然成為對友鄰充滿了好奇和親近欲望的英倫三島的巫師們關注的對象,瞭望歐洲大陸的最便利的窗口。 隻是,1982年的三強爭霸賽,雖然是在百餘年的中斷後又一次重新將賽事帶回人們的視野,喚起人們對曆史與傳統的記憶,開啟對和平交流的新模式,但這場賽事的舉行,其實象征意義甚於比賽本身,賽事規模、比賽時長、項目設置等等都遠不能和曆史上那些賽事相比。當然,那是一個特殊的時刻,必須有安全等因素考慮。而時隔十年,人們再一次舉辦三強爭霸賽,才是對巫師傳統的真正恢複和接續。 而且還有探索和革新——單人賽到雙人賽的變化顯然絕不僅僅是參賽人數的增加,賽製和規則的修改調整、各校選手對此的觀感和可能應對,給今年的三強賽帶來了無數懸念。在三國的魔法部做了大量準備工作,最終將其呈現到公眾麵前,艾爾維·沃克確定,它們將首先成為關注的焦點。 歐洲大陸的來賓同樣勢必成為人們注意力集中的對象。其中最醒目的當然是兩位校長——布斯巴頓的奧利姆·馬克西姆和德姆斯特朗的伊戈爾·卡卡洛夫。馬克西姆夫人是個絕對不容忽視的女巫……不是說她的身材,當然。不過她眾所周知但從來沒有被證實過的巨人族血統確實是絕大多數人對她的第一印象。而與之相對地,能夠將血統的真實情況隱藏至今,令人無可探查,這件事情本身就充分說明了她的背景強悍、在法國魔法部的強大影響。打破近百年來布斯巴頓實際掌控者都出自雪鬆堡門下的傳統,成為繼巴特亞尼夫人之後布斯巴頓的第二位女校長,馬克西姆毫無掩飾地展示出其對於女性的偏向(無論在校內還是校外),這又為她贏得了大量支持者,甚至不局限於法國國境。艾爾維·沃克就清楚地記得,1982年、上一屆三強賽的時候,布斯巴頓同樣是由她帶隊,當時馬克西姆夫人就引起了英國魔法界的高度關注。人們好奇於這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巫,試圖了解她,了解她主持下的布斯巴頓。而今年,當她第二次踏足英國,帶領布斯巴頓出席三強賽,《預言家日報》的主編幾乎已經看到了人們對有關她的報道的熱烈反應。 而德姆斯特朗的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和馬克西姆夫人不同的是,英國巫師對這個名字幾乎稱得上耳熟能詳,對他的生平經曆也了解甚詳:卡卡洛夫1938年畢業於德姆斯特朗黎塞留學院,並以入學考核第一名的優異成績進入普蘭敦高等魔法學院繼續深造。在完成普蘭敦的學業後他留校擔任了一段時間教職,而後又接受德姆斯特朗的邀請成為魔法攻擊與防禦(也就是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程的教師。不過很快,卡卡洛夫就離開了校園環境,開始參與政治,並成為德國大使的特別顧問,在英國度過了將近二十五年的時光——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伊戈爾·卡卡洛夫的名字進入英國巫師的所知範圍,因為他在魔法德國和英國的活躍表現。雖然事實證明這個活躍相當要命——在涉及到魔法世界和巫師社會存在和運作方式的關鍵問題上,卡卡洛夫站在了錯誤的陣營,他支持黑魔王的純血理論並積極宣揚、為之奔走串聯,因而在黑魔王失勢、戰爭結束後被指控為食死徒接受威森加摩審訊。多虧鄧布利多給他做了辯護擔保,加上當時德姆斯特朗的校長雷蒙德·李斯特教授的多方周旋,卡卡洛夫回到了德國,在德姆斯特朗重新執起了教鞭——“得到公眾普遍認可的、有效監督下的社會公眾服務”,就像西弗勒斯·斯內普在霍格沃茲所做的。而完全可以理解地,德國對於卡卡洛夫的曾經作為懷抱了相當寬容的態度,因此在李斯特的力薦下,他順利接任過德姆斯特朗的校長職銜。 在頭腦中快速掃過卡卡洛夫的生平經曆,艾爾維·沃克簡直找不到理由,英國魔法界不對這樣一位巫師產生由衷的興趣。他對三強爭霸賽的觀點,他對這種魔法世界傳統的繼承和革新的見解,顯然將會與其他人不同,擁有獨特的理解和感悟。事實上,艾爾維·沃克早已號令他的屬下們搜集和研究了大量材料,擬定好采訪大綱,準備圍繞這位德姆斯特朗現任校長製作至少三個專題。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突發事件是媒體的摯愛,但同時也是折磨他們的禍首罪魁。不管三強爭霸賽如何修改賽製規則,法國德國的兩位校長如何與眾不同值得關注,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蓋勒特·格林德沃—— 曾經的黑魔王,歐洲大陸的統治者;即使1945年被鄧布利多擊敗而自我囚禁於紐蒙迦德,在接下來的46年徹底消失在公眾視野,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名字都深深刻印於曆史,他的影響或多或少、或深或淺然而無所不在地延伸在魔法世界的各個角落。人們從來沒有真正忘記過他。特別是在最近十年來,戰後長期消沉的格林德沃家族在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的領導下掙離了破產的死亡線,憑借著新穎的生產、經營、管理和市場營銷模式,僅僅幾年時間就成為足以影響魔法德國乃至整個魔法歐洲商業走向的巨擘……從而使格林德沃這個姓氏,以另一種不容忽視的方式再次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 而當人們又一次注視格林德沃,紐蒙迦德中長達46年的自省和懺悔得到了認可:就如接納所有那些迷途知返者,在德國魔法部、瑟蘭帝倫、大長老會的引導和運作下,1991年的聖誕節,蓋勒特·格林德沃結束了自我囚禁,離開紐蒙迦德,回到位於慕尼黑的格林德沃領地。這件事情衝擊了德國以外幾乎所有巫師政府的新年情緒,人們用“海嘯”來形容蓋勒特·格林德沃出獄給歐洲魔法世界帶來的影響。而緊接著,在聖誕假期即將結束之際,他被瑟蘭帝倫和德姆斯特朗校董會聯合說服,接受了德姆斯特朗督學一職——這被視為蓋勒特·格林德沃正式回歸德國魔法社會;而完全可以料想地,在歐洲魔法界掀起又一陣巨大波瀾。 但來到霍格沃茲、參與三強爭霸賽,卻是蓋勒特·格林德沃在回歸之後,第一次出席魔法世界的重大活動。 當然,這順理成章,自然無比。實力世人盡知的大魔法師,雖然出於德姆斯特朗但督學一職具有天生的超然,蓋勒特·格林德沃無疑堪當這樣一項魔法盛事的見證者和監督人。然而當艾爾維·沃克默默回顧過去這數十年,卻是駭然發現,這位曾經的歐洲統治者,重回魔法世界的時機是何等的微妙—— 幾乎早在60年代中期,秉心公正的曆史學界就已經達成共識:格林德沃的早期統治對推動魔法社會前進具有積極的作用,相當部分政策、舉措為更進一步發展奠定的堅實基礎。他曾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但在他解散聖徒,自我囚禁紐蒙迦德之後,這重回和平軌道上的二十年是魔法歐洲罕有的高速發展時期——經濟複蘇,政治重建,一片廢墟和焦土上文化的新芽生機再現,巫師們的傳統和生活秩序又一次得到維護和加強。 70年代,歐洲前進的腳步依然穩健。出生在戰後和平時代的年輕一代,還有自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