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吧!”

韓信喝了一口,道:“快到桑海了吧?”思念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刻著他的心,可是再痛苦,也不想去見他。他忽然就有些自厭自棄,“我真的很討厭在這碌碌的塵世生活!”

張良歎息,“在下也想隱居。”如果能和師兄一起歸隱林泉,清風明月入懷抱,猿鶴聽我再撫琴,何等瀟灑?可惜,恩仇難舍!

韓信臉上露出蒼涼而疲倦的笑意,“到時候我們約在一起,找個風景美好的地方吧!左為桃花右懸崖,茅簷低小采桑麻。莫問仙君居何處,無路可通是我家,好不好?”

張良道:“我不敢承諾,但如果真的可以有那一天的話,真願攜酒同歸,青山綠水。“

韓信聞此言精神一讚,“好一句‘攜酒同歸,青山綠水’,為這一句,便相信你也有一顆清心。那我們相約四十歲之前吧!”

張良大笑,“不可約,約定太束縛,但惟願人生可以有那麼一天,且卷塵席,桃園、斷崖,與同歸!哈哈……”

兩人攜手相對,韓信道:“好啊!心有所寄不畸零!”

“如此甚好!”

韓信似喜似悲地道:“唯君懂我!”

張良感歎,“都是行客,我們走著一樣的路,向往著一樣的終點。若此心出塵,何處不是遺世?”就像他的二師兄,何時不是淡煙含水、風姿遺世?

韓信無奈頷首,“也罷,但求一心而已!”

張良也道:“嗯,一心而已,如此便好。”

韓信悲愴道:“不然還能如何呢?碌碌浮生,我們不過一蜉蝣而已,立於如此天地,隻能順天順地、順風順水,可逆者,唯一心而已!”

張良知他還未從伏念的拒絕中走出來,便勸慰道:“人生興盡而歸,高潔自淤泥出,能走過去的,那時便是遠山近水,對月暢飲了。最重要的是此心未變,這一顆心才是最難得的。”

韓信也道:“難得此心如舊。我最羨慕的便是一顆初心,好在這麼多年,無論處於何地,我都還堅持著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未變。”

就好比喜歡兵書,就好比喜歡伏念。如果他也喜歡自己,寧願舍棄一切,什麼理想,什麼抱負,連兵書都可以舍棄,隻要能陪伴在他身邊!可是他啊,終究還是對自己不屑一顧。死纏爛打,連尊嚴也丟了,他還是不肯愛自己。

“初心在,自安然。管他汙濁險惡,我自清清澈澈。不管在塵世怎樣顛簸,都不會遺失自已。”隻要有二師兄在,他怎麼也不會走失。

韓信指著水麵的蓮花,“然,未涉淤泥,何知高潔?為何世人求高潔總從淤泥中取呢?難道雪蓮不出淤泥,便不是高潔了麼?”

逍遙子自河邊取水,聽到兩人談話不由插道:“高潔自不是外在,了然世間罪惡、險詐,卻隻將贏得遊戲的技巧止於了然而已。未涉淤泥,未經誘惑,想要保持自身總是容易的,難得的是走過去、走出來。”

韓信接著道:“所以,隻有你一身泥垢的從淤泥中走出來,別人才會相信你確實從淤泥中走過。而假使你從淤泥中走出來,又一塵未染,他們也不會相信你確實曾經淤泥。”

逍遙子搖頭,“其實蓮花既便放在清水中種植,蓮子在抽芽的過程中也會向水中吐納自身的汙濁,所以蓮的高潔,不僅是外在的,也是內在的自我了斷,自我的完善才是最難得的。”

韓信若有所悟,“我倒是不知道蓮花會吐納自身的汙濁。而世人又有幾個知道呢?他們所看到的,不過是蓮從淤泥裏出來,假使蓮種在清水裏,別人便不會讚美它的高潔了。”忽而自嘲一笑,“嗬嗬……說這些又做什麼?別人的看法於我有何關?自有高情滿懷抱,何需著眼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