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釋下?”

剛剛經過一場生死血拚,葉慎榮渾身冒著熱汗,熏得腦子都熱烘烘的,這時候說話難免脾氣特別暴躁,嗓門也很大,吼得周圍人都能聽見。

蔣寧內疚地看著他,搖搖頭,夜色裏他的麵容好像會沉入黑暗消失一般,嘴角淡淡地笑蒼白無力。

“都沒有了。”他平靜地說,“我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蔣寧,我是準備要回意大利跟家族成員血戰,奪取權位的意大利黑手黨塔蘭蒂諾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如果我贏了,就不會再有人來殺你。我會贏的。”

蔣寧一個字一個字地用力咬著,仿佛把這一長句話裏的每個字都狠狠咬碎嚼爛了,葉慎榮看得出他不想回意大利,但有些事對有些人來說不得不去做。

“那瑤箐呢?他難道被殺了?!”

蔣寧搖搖頭,“瑤箐一直是我的保鏢。”

葉慎榮沉默地兩眼發痛,盯著蔣寧。

“我有很多過去是假的,甚至過去的蔣寧也是假的,進娛樂圈是家族交給我的一個任務,讓我殺一個人,我不知道為什麼養父要我殺那個人,我沒有急著動手,一直想弄明白為什麼那個人會讓遠在大洋彼岸的意大利黑手黨要他的命。我本來生活在香港,沒有人可以查到我這個人,我和母親是被香港黑幫囚禁起來養著的,我原來也不知道我的養父其實是我的爺爺,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我這個繼承人。他和我們母子在香港一起住過幾年,在我十歲的時候他回了意大利,後來他給我寄了一封密函,要我去內地殺一個人。就這些,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

蔣寧停下來,低著頭,眼睛並沒有看葉慎榮,表情維持著平靜淡然,低聲說:“葉大哥,謝謝你。因為你,才讓我心裏有了東西。讓我不會在未來變成一個魔鬼。”

蔣寧始終沒有抬頭看一眼葉慎榮,他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仿佛就會這樣消失在夜幕裏,從此與他們分屬兩個世界,永無交集。

葉慎榮緊緊盯著那個遠去的背影,過去那些對於這個人輪廓的印象都已在頃刻間模糊了,深深映在眼裏的是此刻孤絕的離別,那個背影就此在他的目送下踏上了一條將會充滿血腥和黑暗的絕路。

葉慎榮在寒夜浮滿冷意的包圍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自言自語地說:“你好像認識蔣寧?”

雲澈冷哼一聲,說:“隻是以前在伊朗邊境打過照麵,他好像怕被我認出來。”

“他也去過伊朗啊……”葉慎榮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好像他在幾年前想求得一份安寧的願望永遠都不能實現,接下來還會有不速之客找上門。

“你果然又去了阿富汗,還說已經金盆洗手了。”葉慎榮表示鄙視地冷眼瞪了瞪雲澈。

“我隻去了三天而已。”雲澈語調調侃,“去召集人馬保你的命啊。”

“那你之前——”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雲澈打斷說,“比較安全些,我們接吻,吻得時間足夠長,也能讓他醒來。”

葉慎榮毫無準備下,聽了這方法,愣在那裏足足用了十秒鍾才消化,“……吻?”

雲澈垂目,視線已經露骨地停在那兩片色澤誘人,卻總是抿成一條冷冷的直線的唇上。

“這方法真——”

葉慎榮忽然被堵上了嘴——雲澈快速地大手一把托住他的後腦勺,往自己懷裏用力一按,另一隻手抬起他的下巴,把他臉掰正了,選了合適的角度,閉上眼一口吻住了那總是緊繃繃的嘴。

說不上凶悍,雖然是有點霸道,但這個人在他口腔內翻動纏繞的技巧竟然意外的溫柔……

仿佛沁涼的水流滑過舌尖,細膩的舔舐和纏繞令人全身都酥酥|麻麻的,無法思考。

最後兩人“啵”的一聲,相纏在一起的四瓣唇才難舍難分地分開,急促地大喘著緩解缺氧的危機,男人在夜色裏眯起眼,因為剛剛那場欺騙而掛著無賴的表情,“意大利黑手黨盯上了你,你沒有我,這條命還能留多久?”

葉慎榮用手背用力擦著被舔得溼潤的唇,又氣憤又慌亂地瞪著男人。

男人笑了,“不過我也不願天天對著你這張冷臉,菜做得很好吃,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做給我吃行嗎?雲家的產業已經到手了,我的任務算完成了吧,現在就把人還給你。”

男人熟練地換掉葉慎榮手中那把機槍的子彈,扶起槍頭停在胸膛心髒的位置,一手握住葉慎榮的手。

“晚安。”

他閉上眼,葉慎榮微微縮了一縮手,想退後,卻被槍聲震得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男人嘴角掛著的笑容停留在他的眼底……

葉慎榮抱著雲澈漸漸似乎變得冰涼起來的身體,跪坐在冷冷的巷子裏,正在清理現場的那些雇傭兵聽到古怪的槍聲,急忙圍過來,用葉慎榮聽不懂的語言嘀嘀咕咕著。

忽然,葉慎榮感到懷裏的人輕微地動了動。他心中一提,緊張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

“你……會不會覺得我像個怪物,害怕我?”

抬起來的臉容上,是黑夜遮蓋不了的溫柔目光,嘴邊掛著一絲苦笑,不用仔細確認也能辨認出這熟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