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守衛回稟,昨天夜裏的確有一輛馬車出府,但是……”

“但是什麼,說話不要吞吞吐吐,令人生煩。”

聽出了杜綠蘿口吻不耐,女官急忙回道:“那輛馬車正是皇上慣用的轎輿,隨行的還有當年與皇上一同出遊的三名侍衛。”

“很好,我知道了。”杜綠蘿麵無表情道,“一會兒你去府庫取些銀兩,把昨晚守夜的那幾名侍衛打發了罷。”

“這……”女官聞言,麵色乍變。

“怎麼,聽不懂我的話麼?”

“娘娘恕罪……老身什麼都不知道,求娘娘網開一麵哪。”

“我隻讓你把那些守衛打發了,又沒有讓你請辭回鄉,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杜綠蘿蹙眉。

“是,謝娘娘恩典,老身這就去辦。”女官起身要退的時候,卻又被杜綠蘿叫住了。

“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

“還有那名知情的侍女,一並打發了罷。”

“是,老身明白。”

“今天早上的事情你就當作沒有發生過,我的意┆┆

回憶中止,姬重雪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蘼蕪……昨晚……你該不會……”

“誒,來日方長,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你說對不對?”

“我不懂。”姬重雪蹙眉,“為何你要對我使用迷香?”

“迷香是早就備好的,目的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香蘼蕪淡然道,“不過我臨時改變主意了。”

“什麼意思?”

“若我趁你昏迷之時強要了你,那你醒來必定會恨我……或許,你會從我身邊逃開,而我會就此失去你。”

“……”

“所以我決定連夜帶你離開,走得越遠越好,隻要你我在一起……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是不是?”

“你……”姬重雪忍著心頭怒火,一字一句道,“你說過你隻要一夜……難道你要出爾反爾??”

“誒,我要的一夜,你並未真的給我,何來出爾反爾之說。”

姬重雪知道多說無用,隻冷冷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

“這個嘛……你大可放心,所有的事情我已向綠蘿交待清楚了,想必她會處理得很好。”

“讓車夫停下。”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既然決定了,就絕對不會改變主意。”

“你……”

“重雪,你若想回去,並非不可以……”香蘼蕪話鋒一轉,驀然間語調哀傷若水,“但隻要你離開一步,從今往後,你我將是天人永隔,再無相會之日哦。”

“……你不會這麼做的。”

姬重雪撩起車簾欲下,回頭卻見那人手持短匕,竟是毫不猶豫的對準了心髒的位置……

“我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若你不信,大可一試。”香蘼蕪麵帶微笑,眼神透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涼風瑟瑟,道旁樹木蕭索,唯一可見隻有馬車急馳而過時留下的兩道車痕,越行越遠……直至湮沒。

宣紙平平整整的攤在桌麵上,反射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日光。

香忘居站在原地不動,倒是座上的杜綠蘿先耐不住道:“這信是你父皇離開時留下的,你連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麼。”

香忘居的眼睫陡然一顫,心裏雖是不情願的,終是沒有表現出來,慢步走過去拿起信紙細觀。

信上的字是再熟悉不過的方楷,字句雖然端正,但字裏行間卻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韻態。

香忘居默默的把信看完了,便靜靜的放回原處。

“信上說的,你都看明白了?”

“嗯。”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

“父皇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香忘居眉目淡然。

“哦,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杜綠蘿端起麵前的茶盞淺啜一口,似是不經意道。

“娘從小教導得最多的,便是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忘居一直好好的記在心裏。”

“你這孩子……”杜綠蘿驀然一聲輕歎,再開口時,竟是失了一貫的冷靜,“自己的爹親走了,你連問都不想問,該說你是太懂事還是太無情?”

“娘教訓得極是,不過忘居知道……父皇並非是一時衝動才做此決定的。”

“他的確不是一時衝動,但是你真的明白這封信代表的涵義嗎?”

香忘居沒有說話。

杜綠蘿繼續道:“他這一走,留下的何止是一封信,而是整片江山啊……”

“那又如何?”香忘居聞言,隻微微笑了,“娘是擔心忘居不能勝任國主之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