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店的路程不遠,柳遲遲手還沒有烤暖就已經到了,柳遲遲抬眼看著梁仲禹,想了想,問道:
“現在正在修複你的那幅畫,可要進去看一看?”
她很少邀請別人,尤其是畫的主人看她修複畫的過程,她這次邀請,純粹是為了還他送自己回來的人情,結果被梁仲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必,三日後來拿。”
三日時間,眨眼即過,梁仲禹中午守約前來的時候,隻看見等在門口的柳茉莉。
“禹王殿下,畫尚未修複好,這是我家老板給您的信。”
小廝拿過信遞給梁仲禹,信上淩亂地寫了一句話,還有一個墨點:
晚上來拿。
梁仲禹皺了皺眉頭,問道:
“你們老板去哪裏了?”
柳茉莉搖搖頭,弱弱地說道:
“老板今天一早就走了,匆匆寫了這封信,隻交代我把這封信交給您。”
“她起得來?”梁仲禹懟道。
柳茉莉:“……”禹王,沒有想到你這麼了解我家小姐。
柳遲遲當然起不來,就算是茉莉叫她,她也起不來,所以她壓根沒睡,從昨天中午一直睡到傍晚,休養生息,第二天拿著剛打的手爐,揣在懷中,乘坐馬車離開了晏城。
梁仲禹最後決定在修舊如舊裏等柳遲遲回來,梁仲禹要留下來等,柳茉莉自然不敢拒絕,這位主子不要撒潑就好了,誠惶誠恐地給梁仲禹上了茶,柳茉莉就站在一旁候著。
梁仲禹坐在輪椅上,第一眼就看到了貼在牆上的那幅畫,煥然一新的畫,瞬間就帶著他回到十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一場戰,原本他以為自己必死。
山邕關外,血流成河,氣血衝天,染紅了整片天空,殘陽如血,果真是殘陽如血!他們與越國連戰一個月,遍地的屍體,如同修羅場,最後根本無人來清理戰場。
山邕關內,他看著不到五千的士兵,斷糧三日,無數張滿是血汙的臉上充滿著驚慌,他們看著自己,乞求得到一絲的希望。
幾名老將在一旁勸他,他們想要讓一隊人護送他離開山邕關,剩下的事情,他們自會處理。
他知道這些忠心耿耿老將的一片好意,隻是,此戰至此,他怎能獨自離去!
他舔了舔嘴唇,口中一片苦意,緊了緊手中的槍,搖搖頭,說道:
“各位不必再說了,我決不做逃兵!”
語罷,他刷得轉過身,對著一眾士兵,朗聲喊道:
“將士們!山邕關一破,越狗直逼晏城,那些我們誓死守護的家人也會被越狗踏之腳下!此戰哪怕一死,我們也決不後退,誓要讓越狗知我梁國子民的錚錚傲骨!”
“戰!戰!戰!”
衝天的怒吼聲響徹天際,天色漸暗,火光搖曳,夜色飛揚。
遠處戰鼓聲轟隆響起,山邕關內眾人屏息以待。
這一戰一直到天邊露白,他們死傷無數,他們抱著必死地決心,一次一次麻木地揮刀相向。
當太陽升起,萬丈光芒揮灑大地,滿地狼藉,噠噠的馬蹄聲帶著一道高亢的聲音在此處炸開:
“將軍!援軍到了!”
他將槍從麵前人的胸口抽出,眯著眼看著升起地太陽,精神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