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齊,用早膳,柳遲遲兩年時間,幾乎沒有這麼早起過,她整個腦袋都是渾的,她動作有些僵硬,還很緩慢。
柳溥延自己顧自己吃,餘光卻時不時關注柳遲遲。
柳遲遲吃了一口綠豆糕就覺得要吃不消了,胸口憋著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她歎了一口氣,原本因為會比較麻煩,誰知道水到渠成,她手撫過腰間,一枚金針夾在指尖,下一秒刺入心口。
喉間翻滾著血腥氣,柳遲遲腦袋往後側一偏,手捂住嘴唇,指縫間有血滑落,柳溥延幾乎下一刻就發現了柳遲遲的異常。
他一把摔下筷子,衝到柳遲遲麵前,他扶住柳遲遲,手指都在發抖。
“遲遲!你怎麼了?!”
柳遲遲鬆開手,抬起頭詫異地柳溥延,漆黑的雙眸泛著盈盈的水光,眼中還有血絲,眼下是濃濃的烏青,柳溥延看一眼心就軟了,他不禁自責,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讓柳遲遲學習禮儀,睡到午時就睡到午時好了!他是文成侯,日後給遲遲找一個軟弱的夫婿就好了!
他的女兒,誰敢欺負。
至於遲遲身上的那樁婚事,不是她可以承受得起的。
另外,遲遲說她活不過十八歲,他為什麼要想遲遲嫁人之後會怎樣,十八歲前,他一定不會讓遲遲嫁出去。
柳遲遲則淡定地抹了抹嘴唇,憋在胸口的這口血吐出來,整個呼吸都順暢了很多,以前她常吐血,近半年已經沒有再反複地吐血了,這一次也許是因為一大早就被摔倒地上,加上之前中了一箭,心口才會憋著一口血。
吐出來就好了。
“沒事,我回去整理一下。”柳遲遲撥開柳溥延的手,從容地說道。
柳溥延看著她這樣淡定,手心柔軟纖細的身體,小地簡直不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
“你以前常吐血?”柳溥延沉聲問道,不然為何會這樣淡然。
柳遲遲笑了笑,手覆上柳溥延的手腕,手心粘膩的血,仿佛要灼傷柳溥延的手腕。
“侯爺多慮了,未曾吐過。”
柳溥延怔怔地看著柳遲遲,他一直都知道柳遲遲是一個脾氣很倔的姑娘,但是看見她慘白的臉頰,緋紅的嘴唇,眼神凜冽而清冷,像極了南門雪……
看著柳遲遲略有踉蹌地離開餐廳,柳溥延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炸裂,仿佛回到了南門雪去世的那個晚上,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卻一直注視著自己。
她說了好多話,在過去的十多年時間他漸漸忘卻,如今卻一下子湧上心頭,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好好照顧好遲遲。
他看著手腕上的血,腦袋中仿佛崩了一根弦,他看向雲卉,說道:
“去請大夫看遲遲,另外不用教遲遲禮儀了,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敢說我的女兒沒有教養?!”
雲卉一愣,連忙應下,眼底卻凝聚起凶意,好一個柳遲遲。
柳溥延沒有再用早膳,他隨手擦了擦手腕的血就去上早朝了。
柳遲遲回到黎苑,她關上門,喘了一口氣,拿出奶娘準備的藥,倒出一粒,吞入腹中,丹田的地方漸漸湧出一股熱意,臉頰上也被暈地有些潮紅。
她躺在床上,幾乎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相信柳溥延應該不會叫自己學狗屁的禮儀了。
一覺睡到未時,她睜開眼睛,覺得滿血複活。
就是太餓了,餓地有些崩潰了,她披了一件衣服就出了房間,然後就看見了等在前廳的柳溫瑜。
柳溫瑜猝不及防地看見柳遲遲穿裏衣,披散著頭發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唰的轉過身去,手緊緊捏著手中的盒子,磕磕巴巴地說道:
“四、四妹,我給你送了一株百年的參,可、可能會有用。”
柳遲遲沒有想到柳溫瑜會來看自己,她連頭發都沒有梳,她走過來,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熱茶,愈發地覺得餓:
“二哥,坐吧。”
柳溫瑜整個耳朵都紅了,他放下盒子,柳遲遲現在沒有梳妝,他來的太匆忙,忘記提前告知柳遲遲。
“不、不用了,我先回去了。”說完他便逃之夭夭了。
柳遲遲懶得走過去打開盒子,對柳府的人,她依舊沒有什麼好感。
玉菡準備了飯菜,柳遲遲吃飽喝足後,就躺在躺椅上消食,體力逐漸恢複,柳遲遲眯著眼睛,差點睡過去,不過被人吵醒了。
“四小姐,大夫來了。”玉菡怯怯地說道,原本以為柳遲遲是一個很軟弱的主子,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有時候,四小姐一個眼神就讓她渾身發寒。
柳遲遲睜開眼睛,看著站在玉菡身後的人,一頭花白的頭發,他的身後有小童提著藥箱,恭敬中卻含著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