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話,寂靜的氛圍中彌漫著一股歉疚以及深深的無措,百姓們跪在地上,仰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梁仲禹,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夙雲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應該是這些人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但是這個傳播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因為百姓實在是太多了,道路的兩側被占了好大的一塊地方,夙雲估計了一下,馬車是過去了……
“主子,要坐馬車嗎?”夙雲低聲問道。
梁仲禹靠在輪椅上,說道:
“不用,就這麼回去吧,估計外麵人更多,馬車寸步難行。”
這裏是宮門口,百姓們還有有所顧忌,來的人不多,但是一旦到了外麵的大街上,具體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就說不準了。
而且這些人跪他,跟他道歉,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做錯了事,隻要道歉,那真的是太便宜他們了。
按照柳遲遲的說法,道歉什麼的,嘴巴一張一合就能說出來,如果沒有羞恥心,可以逢人就道歉,看誰無恥地過誰。
道歉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卵用的東西,因為被道歉的人會陷入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你不原諒就是小心眼,你原諒,自己心裏又不好受
所以以往,有人來跟柳遲遲道歉,柳遲遲必然要嗆回去,不把對方嗆得無可說,麵如土色,就絕對不會罷手,她專挑那種紮心的話來說,把那些他們羞於的事實重新拖出來反複說,既然愧疚,那就愧疚的時間久一些。
她也很少原諒別人,原諒,那是老天才會做的事情,她的任務就是送他們上天。
梁仲禹愛柳遲遲,王妃說什麼都是至理名言,而是他深受噴子語言攻擊多年,早就嚐到了他們險惡的內心,原諒?
可別鬧了。
現在看著他們下跪道歉,他的內心沒有一絲波動,甚至還有點想吃飯。
他麵無表情地坐在輪椅子上,任由夙雲推著他從人群中空出來的那條狹窄的小道朝禹王府而去。
百姓的視線追隨者他的身子而動,他的視線朝遠處望去,隻見百姓們一整片一整片地跪下去,這樣的場麵,著實壯觀。
夙雲看的是熱血沸騰,他低頭看著自家主子,兩年多的時間,他們竟然真的做到了這一步,他不免回想起當初柳遲遲拿著一幅畫,身子單薄地走到他們麵前。
那時修舊如舊被燒,柳遲遲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整個人暴躁又狠戾,站在堂下,骨子裏憋著一股氣,眼中滿是怒火又極力地克製。
她說:禹王殿下,您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我要找到對方,斬草除根!
一個虛弱纖瘦的柳遲遲,一個坐在輪椅上,沉淪了十年的主子,如今真的,走到了這一步,柳遲遲為母報仇,主子沉冤得雪,雖然還有太多的真相沒有被揭露,但是也是遲早的事情。
他們一步一步穿過人群,看著跪倒了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夙雲眼眶不禁有些濕潤了。
就這樣,一路來到了禹王府,禹王府的人跪的更加密集,當梁仲禹終於要進府的時候,一個百姓突然喊道:
“恭迎戰神回歸我朝!”
然後所有的百姓一同跪伏大呼:
“恭迎戰神回歸我朝!”
十一年前,梁仲禹少年戰神,百戰百勝,敵人聞風喪膽,今日,終於洗脫冤屈,重歸神位。
不知有多少百姓淚灑當場,他們低著頭,為自己當初的行為,做出深深的懺悔。
——
柳遲遲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實在是餓得睡不著了,她爬起來,喝了一口糖水,喊道:
“茉莉!茉莉!”
以往喊一聲就會衝進來的茉莉,今日不知道去了哪裏。
柳遲遲扯過披風披在身上,套上鞋子走了出去。
黎苑非常安靜,好似隻有她一個人。
柳遲遲揉了揉眉心,這可怎麼辦,她要餓死了。
“茉莉!”柳遲遲趴在欄杆上,再次喊道。
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茉莉的聲音:
“小姐!我馬上回來!”
柳遲遲:“……”她到底去了哪裏。
過了一會兒,茉莉匆匆從院外進來,看見柳遲遲有氣無力地趴在欄杆上,她連忙衝上來,扶過柳遲遲,興衝衝地說道:
“小姐,你知道嗎?禹親王平反了!如今整個晏城的百姓都跪在禹王府附近呢!
而且有一個叫高邑的異士,竟然可以幻化出當年禹親王大戰三國聯軍的場麵!還有那三十萬士兵的屍骸,整個晏城都徹底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