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遲遲燒得迷迷糊糊,嘴裏一直含糊著說話,梁仲禹用毛巾幫她擦身子,聽見她說話,耐心地聽了一會兒。
發現柳遲遲在求他不要殺她奶娘。
梁仲禹心中頓時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他做事一向不會後悔,但是這件事情,他卻有幾分後悔,南門禧雖然非死不可,但是如果因為南門禧害地柳遲遲受這樣的苦,他也是一萬個不願意。
要斬斷南門禧這條線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殺了南門禧,但是要是細說,其實也有其他的方法,隻不過風險比較大,對於裴煒而言,不殺南門禧就有太多的可能了。
原先柳遲遲怎麼怪他,他都不後悔,但是現在她燒得迷糊,眼淚不斷地滑落,他後悔地想去死。
其實被裴煒利用了又如何,裴煒不過是想要一個梁國,想要就拿去好了,他何必要這樣讓柳遲遲難受,至於柳遲遲會為此受到的譴責,他替她承擔就是了,這有什麼。
“都是我不好。”梁仲禹親了親柳遲遲,冰冷的毛巾放上去才沒一會兒,便溫熱了起來。
梁仲禹皺著眉頭,眉宇間滿是戾氣,血首烏,又是血首烏!
裴煒說過,越到後麵,柳遲遲的身子就衰敗地越快,毒發地次數會越來越多,整個人也非常地痛苦,死不了,但是很痛苦。
那是裴煒笑著看向他,問道:她會越來越痛,甚至常常吐血,你舍得?
梁仲禹手指輕輕摩搓著柳遲遲的臉頰,眼神逐漸變得凜冽堅決,他將新換的毛巾放在柳遲遲身上,擦去她唇角溢出的血,喊道:
“夙雲。”
夙雲鬼魅一般地推門進來。
“主子。”
“在這裏照顧遲遲,我要去一趟越國。”梁仲禹說道。
夙雲一驚,連忙喊道:
“主子,這一去一回,至少要一個半月啊!”
他知道的,當初越國那三萬士兵從裴煒手中換了一味藥材,以及下一個可以談判的機會,裴煒真是好命,抓著一個柳遲遲,就可以運籌與千裏之外,好處自己送上門去的。
夙雲知道自己壓根勸不了主子,隻是來回一個半月,主子不在,有誰可以壓得住柳主子嗎?
反正他是不敢的。
“之前吩咐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嗎?”梁仲禹問道。
夙雲連忙點點頭,道:
“按照您的吩咐,隻是將擊退越國的消息傳了回來,大敗越國的消息如今還封鎖著。”
夙雲不明白當初主子為何要這樣做,如今他倒是可以猜到一二了,主子想用這一次越國必須付出的代價作為籌碼,換取王妃的順遂。
夙雲眼中一暗,這一次如果不必考慮王妃的話,主子的名聲將會一舉超越太子。
“我會盡快在一個月內趕回來的。”梁仲禹看著柳遲遲唇角流出來的血,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暗了又暗,冷了又冷。
“主子,這一個月都要把王妃困在這裏嗎?”夙雲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真的要將柳遲遲困在這裏,他估計得用強的。
梁仲禹想了想,說道:
“我會在梁仲淵回來之前趕回來的,不必擔心,這段時間就讓遲遲待在這個房間吧,找一個丫鬟來伺候她。”
現在放柳遲遲回去他也不放心,其實恨不得將柳遲遲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哪怕柳遲遲如今已經恨死他了。
梁仲禹換了一身衣服,匆匆離開了,夙雲不知道他要怎麼樣在一個月內趕回來,他看著躺在床上的柳遲遲,覺得腦殼疼。
柳遲遲在梁仲禹離開的第二個晚上恢複神智,她是被疼醒的,睜開眼睛,看著滿目的紅,覺得恍如隔世。
原來還在這裏啊,柳遲遲抬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眼角流下兩行淚來,不用醞釀,說來就來了。
“主子,您醒了嗎?”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
柳遲遲放下手,看著站在床頭,一臉關切的陌生女人。
“你是誰?”柳遲遲警惕地問道。
“我是來照顧主子的,主子一直在發燒,今天才好轉了一些,您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嗎?”女人關切地問道。
柳遲遲擺擺手,瞥了一眼床頭,女人立刻去桌子那裏端來了一杯溫糖水,她笑著說道:
“主子,這個是溫糖水,您先喝著,我去把粥端上來。”
柳遲遲的確是餓地頭暈眼花,身體還疼地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粥端來之後,女人伺候柳遲遲快速地洗漱完,連喝了三碗粥,抽搐的胃部才得到了慰藉。
“去把梁仲禹給我叫來。”
女人愣了愣,應了一聲是,出去之後,過了一會兒進來的人不是梁仲禹,而是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