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申屠政卿嗓子都有幾分顫抖。
“遲遲親口告訴我的。”梁仲禹十分平靜地說道。
申屠政卿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然後他問道:
“你介意嗎?”
“隻是擔心她的回去也不受她的控製。”梁仲禹說道。
申屠政卿低低地笑了兩聲,他說道:
“之前,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裏不如你,我雖然眼盲,但是幾乎不影響我對她好,我比你更早遇見她,比你更早得到她的信任,甚至她會毫無防備地睡在我身側。
我們都陪對方度過彼此最黑暗的時間,為何,最後她會義無反顧地選擇你。
甚至一開始我恨本家的那些人,如果不是他們,我不會時隔了兩年才回到她身邊,她以前告訴過我,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我以為,是我哪裏做地不夠好,所以老天收回了那麼多。
後來一次我回會本家,嗤,那些雜碎,一個個都像是吸血蟲,肥頭大耳,貪得無厭,我本要將那些人都給殺了的,後來念及幾分積德,我沒有趕盡殺絕。
再回到她身邊,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梁仲禹,你知道當我從茉莉口中得知曾經你對她做的那些事情的時候,我不可遏製地想要重新奪回她。
憑什麼我那麼喜歡的人要受那種委屈,如果她在我身邊,不管她做什麼,我都不會讓她痛一分。
可是她歡喜地告訴我,她懷孕了,她一點怪你的意思都沒有,處心積慮地為你籌謀,周旋在各色各樣心懷叵測的人之間,盡管疲倦,但是阿瑾告訴我,她的眼睛很亮。”
申屠政卿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磨搓著他食指上的戒指,戒指做工不算精致,玉也是比較次的玉,但是表麵光潔,看得出來主人很是愛惜。
這枚戒指是當初柳遲遲在山邕關過年的時候買的,送了好些人,他一直都戴在手上。
“我覺得我應該放手了,她不是小孩子,不用我來替她做決定,不用我來覺得她怎麼樣生活比較好,她現在所過的生活,就是她覺得最好的生活,我沒有資格插手。
本來,她就沒有給我一絲的機會,哦,或許在你出現之前,她動了幾分心,隻可惜,在長久的分別及令人絕望的痛楚之後,已經消磨殆盡了……”
申屠政卿的笑容有幾分苦澀,他將戒指從食指上摘下,說道:
“梁仲禹,祝你跟柳遲遲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梁仲禹在一旁,聽著申屠政卿說完了這麼長的一段話,聽出他話語中的惋惜、痛苦、殺意、徹悟、放下。
他站起來,走到申屠政卿麵前,平靜地說道:
“申屠,我以前從未想過要成親,與誰共度餘生,甚至有幾分視死如歸的莽撞,盡管如此,曾經我也活得很好。”
申屠政卿仰頭朝著他的方向。
梁仲禹低頭看著他,又說道:
“不論你是放手,還是選擇繼續留在遲遲身邊,你自己過得好就好,我不在乎的。”
“怎麼會?當初遲遲跟梁仲淵……”當初梁仲禹把柳遲遲弄得有多慘,茉莉可都跟他說了,梁仲禹對柳遲遲的占有欲強地厲害!
他可是比梁仲淵還要強烈的存在,一個可以在柳遲遲心中有一席之位的男人,梁仲禹可以接受?
“就是後來我知道了真相,我才明白,擁有她,無法做到十全十美。”
申屠政卿現在放手了,那他就是比申屠還要再早一段時間,隻要柳遲遲好,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誰都不是完美的人,他自己都無法做到,為何要要求柳遲遲,如果是他站在柳遲遲的立場上,或許做的不如他,人性本就劣根,最大的寬容,應該給最愛的人。
申屠政卿籲了一口氣,笑著說道:
“難怪她那麼愛你。”
願意包容你的一切的愛人,可遇不可求啊。
柳遲遲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選擇不抓緊梁仲禹呢。
梁仲禹從申屠政卿書房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月色正好,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地上,周遭的一切喧囂都遠離,僅餘下此刻的寧靜平和。
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將柳遲遲帶離這個旋渦,但是曾經他嚐試過帶她離開,卻把她推入更深的旋渦,既然如此,就陪她一同沉淪,所有的痛苦他來承擔,所有的冷箭他來擋,她要殺誰,他就替她殺。
回到房間,柳遲遲在床上睡得正舒服,茉莉安靜地守在一旁,看見他屈了屈膝,輕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