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麻衣終於說話了。
“我到了,澤田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
“麻衣……”
他隻覺得微弱光線下少女的影子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不見,連忙叫了對方的名字。
“嗯……?”麻衣朝他走近一步,抬起頭等待他後麵的內容。
“明天……會來嗎?”
“去哪?”
“到我家……”
“看看吧,如果不忙的話,再見。”麻衣這樣邊說著,邊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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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下個瞬間被拉入一個懷抱。
那是原本一直奢望,如今卻能夠擁有的溫暖懷抱。
但是她腦中卻想起另外一個冰冷的聲音。
——“ ”
那聲音像一個信號,令她原本搭築好的圍牆轟然崩塌。一直在克製的身體的顫唞,馬上就能流出的淚水,以及,憋在嘴邊的嗚咽,都在那個瞬間如洪水般湧上。
她不由得將臉埋得更深,用更緊的擁抱來掩飾自己的變化。
聽見頭頂傳來的像歎息般的聲音:“麻衣……還是不打算說出來嗎?”
但是她卻無法說出口,她偶然去到的那個,悲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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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麻衣走進屬於自己的小空間。
進屋的時候沒有開燈,她就坐在地板上,望著敞開的窗戶,以及外麵星光璀璨的夜色愣神。
她回想起之前,他們在廚房裏相擁,她感覺到溫暖柔軟的東西碰觸到自己的嘴唇,她沒有反抗,而是回吻住對方。那個時候腦中什麼也沒想,就好像整個世界隻有彼此,能夠傳遞自己的溫度,能夠感受對方的溫度。
對方笨拙地幫自己拭去臉頰的淚水,用最溫柔的聲音問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
她卻除了哭泣,沒說一句話。
越對自己溫柔,自己就越心痛。
無法開口。
甚至無法回想。
然而此時,她又是獨自一人了,那些影像不請自來,一幕一幕出現在腦海當中。
壓得她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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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聲巨響,之後眼前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意識中有一個聲音在說:難道自己被大炮大中升天了嗎……?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就好像隻有意識遊離在白光之中。
但是很快,白光就消失了,四周變成一片黑暗,麻衣也在此時有了身體的知覺。
她發現自己蜷縮的身體正處於一個十分狹窄的黑色空間裏,她嚐試著抬頭,後腦勺卻撞上硬邦邦的東西,根據硬度和聲音來判斷,應該是木板。她伸手,還沒等將手臂伸直,就碰到了阻礙,同樣的,又是木板。
——這是怎麼回事?
依照身體是蜷縮的這一點來看,這個四麵木板的空間很小,讓她在一瞬間,突然想到老家媽媽裝衣服用的木箱子。
但是自己為什麼會在木箱子裏?!她突然有些害怕,於是焦急地動了一下`身子,沒想到後麵的木板卻立即打開,她後背著空,就這麼仰麵摔進了光明當中。
直到後背重重撞在另外一個更堅硬的地方,她才睜開眼。
由於光線並不強,所以她的眼睛很快就適應了。視線所及是看起來裝飾有十分漂亮的花紋的天花板,正當她疑惑自己所處的地點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熟悉的麵孔。
“裏包恩……先生……?”她喃喃地說道。
眼前的男子顯然已經褪去少年青澀的外表而顯得穩重許多——雖然之前麻衣所見到的那個黑衣少年也有夠穩重的……但是眼前的這位……總感覺年紀更大一些。
“真是令人懷念的麵孔。”男子動了動嘴角,冷笑道。
對,就是這種語氣!
麻衣猛地翻身坐起來,她發現自己坐在地上,而剛剛自己懷疑的木箱子,其實是眼前男子所處位置的辦公桌的一個空櫃子。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不僅辦公桌和男子坐的椅子,地上鋪的柔軟的地毯,窗戶上掛的絨布窗簾,屋子的擺設和裝潢,似乎都價格不菲的樣子。
就好像宮殿一般。
而此時窗外陰霾的天空正緩緩變暗,沒點燈的室內就透出一絲詭異的氣氛。
“裏包恩先生……”麻衣從地上爬起來,“這裏……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變成熟的裏包恩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話語卻是一如既往的悠然:“這裏是歐洲,意大利,西西裏島的彭格列總部,柚木麻衣,你是從十年前來的。”
“哎?!意大利??”為什麼一枚炮彈就能把自己打到外國來……?等等……十年前?!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是十年後的世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也算是天生的黑手黨,遇變不驚並能冷靜分析情況這點上,你做的很不錯。”
“開、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是黑手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