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了包袱。這包袱是巫綺雅給我準備的,說是我路上會需要的東西都在裏麵。我解開翻了翻,借著星月的光,我看見裏麵有些幹糧和一個裝滿水的水囊,幾片金葉子和碎銀子,幾張銀票,一把匕首,還有兩塊石頭樣子的東西,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我把匕首拿出來別在腰上,又找出水囊和一些幹糧,沒再仔細看別的東西,把它們統統都掖回去。那包東西的包裹皮挺有意思,是兩層,外麵是粗布,裏麵是層毛皮,估計是防雨的吧,我也沒多想,把包裹牢牢係好,然後背在身後。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費了好大勁才就著水把硬得像磚頭一樣的幹餅和肉幹強咽下去。上次去北遼的途中,吃的也是這些,我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把這種鬼東西塞進嘴裏,沒想到這麼快就讓我重溫舊夢了。吃了東西,又使勁捶了捶自己的兩條腿,總算恢複了些力氣。以後就要靠兩條腿趕路了,我最好趕緊啟程。我站起身,摸了摸棗紅馬。“謝謝你帶我到這裏。咱們也該分手了。”
棗紅馬打了個響鼻,甩了甩頭。我拍了它兩下,當我的手第三次抬起,要拍在它的頭上時,我的手卻停在了空中,因為棗紅馬的兩條前腿突然曲了起來,整個身子栽了下去。
我嚇了一跳,怎麼了?是不是拉肚子拉到腿軟了?摸了摸馬背,發現棗紅馬在發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它是由於生病才發抖的。但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鑽進了我的腦海:它會不會是因為害怕而發抖?因為此刻,那種被什麼東西監視著的奇怪感覺又來了。我抬頭環視四周,夜色依然如墨,星月的光芒隻夠讓我勉強看到周圍的一些景物的輪廓。其實這一馬平川的草原上,除了被風吹得左右搖擺的草浪,又能有什麼別的東西呢……
我的目光定在了我右前方的某一個點上。隱隱約約中,我看見了兩點暗綠色的光,像是兩盞若隱若現的鬼火。那是什麼?正想著,又看到那兩點暗綠色開始向我左邊的方向移動。我的目光也跟著他們動,結果發現那兩點暗綠圍著我和馬繞了一圈,最後回到了開始的地方。接著,那兩點暗綠的光向高處移動了一些。隨後,毫無預警的,一聲野獸的嚎叫,淒涼而悠遠,在草原上回蕩開來,被風送到四麵八方。我深吸一口氣,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匕首,因為那是我永遠也忘不了的聲音,狼的聲音。
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偏是在逃跑的時候碰上狼!我隻覺得頭有些發暈,忙蹲下`身子。心裏一個勁兒的說:不能慌,不能慌。可是,該死的!那是頭狼啊,真正的野狼,不是動物園裏的觀賞品,也不是朗星翰的獵殺目標,現在我甚至成了他的目標了,我怎麼能不慌?!
心頭突突地跳,怎麼辦?沒有馬我跑不了,手裏隻有一把小匕首,幾乎算是赤手空拳。硬拚我是沒本錢,跑又跑不過這些草原上的獵食者,難道我真要在這裏等死嗎?
不,絕對不可以!自從到了這個世界,我經曆了多少艱難困苦,都一路走了過來,現在更沒有道理輕易讓自己在這草原上把命送掉!我要活著,一定要活下去,隻要有命在,未來就有希望!
咬了咬嘴唇,我拔出了匕首,從身上割下了一大片衣襟,纏在了匕首把上。伸手拍了拍棗紅馬,對不起了,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反正你也病得這麼厲害,也不一定能好,不如現在走得痛快些,說不定還能幫我逃過一劫。然後,我握緊匕首,摸準了馬脖子上動脈血管跳動的地方,狠狠的紮了下去。棗紅馬嘶叫了一聲,它大概真的病的不行了,所以馬身和四蹄隻是掙紮了一會,便漸漸不再動了。我把整個匕首都紮進了它的脖子裏,等它不動了,我一手按住纏在匕首把上的衣服,一手使勁拔出了匕首。我用那片衣服擋住從動脈噴出的血液,免得把血沾到身上,可手上還是沾到了很多,我趕緊抓起幾把泥土,混著草把血蹭掉。不能讓身上沾上血腥味兒,否則可能還會招來食肉動物,到時候可就沒有馬給我殺了。
收好匕首,順便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淚水。從前殺人的時候我都沒哭過,可現在我居然控製不住地想哭,即使我明白,現在根本沒時間多愁善感。
血的味道已經迅速地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那狼應該已經聞到了,希望這樣能讓吸引它足夠的注意力。抬頭張望了一下,那兩點暗綠沒怎麼動。
我伏低身子,向著與那狼所在的相反方向慢慢移動。一步,兩步,三步,回頭看看,那條狼似乎在朝棗紅馬靠近,我開始加快腳步,一邊小跑,一邊不時的回頭看一眼,所幸的是,那狼並沒有向我追來。從小跑變成快跑,為了減少阻力,我拔出匕首砍掉前麵太長的草,深一腳淺一腳,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遠點,遠點,再遠點兒!而此時身後又傳來了狼嘯的聲音,這聲音仿佛催命一般,更逼得我用勁全力,拚命地狂奔起來。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直到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肺疼得像是快要撕裂開時,我才停了下來。插著腰使勁喘氣,回頭看看,一切平靜,沒有野獸,沒有暗綠色亮點,看來我是暫時安全了。吐了口唾沫,我從包裹裏摸出水囊喝了一口,可還沒等我把水咽下去,我就愣住了。因為我看見自己的正前方,正閃爍著暗綠色的亮點,而且不隻一雙,至少有五六雙,在前麵黑黝黝的草叢中遊蕩。而遠處的狼嘯聲還在不時的響起,我突然明白過來,那隻狼是在召喚他的同伴,一起分享美食。這就意味著,我遇上狼群了,從現在開始,狼的數量隻會多,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