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3)

遼東赤梁,自古以來是五穀中佼佼者,三國時魏武帝曹操更是以此為禦粥,用來解滯開胃是最合適不過。

“和士開,沒想到你的廚藝也如此高超。” 高湛放下了手中的瓷勺,平靜冷漠的茶眸中流露出淡淡的讚許之色。

“回皇上,臣自幼酷愛美食,曾經悉心研讀過何曾的《食疏》、崔浩的《食經》以及虞琮的《食珍錄》,特別是崔浩的九卷《食經》,所記載的食物皆是北地所產,臣也是隻學了一些皮毛而已。” 和士開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想要撤去食具,仿佛不經意間袖子一拂,露出了手腕上一道殷紅的燙痕。

“這是……” 高湛隨口問道。

“回皇上,臣聽得皇上食滯,一時心急,所以在熬粥時……不過並無大礙。” 和士開輕描淡寫地說道。

高湛微微點了點頭,“和士開,你倒也有心。”說完,他輕輕轉過了頭,沉默了一會像是忽然想到的問了一句,“和士開,佛曰人生八苦,依你之見,這至苦是哪一樣?”

和士開不慌不忙地笑了笑,“皇上,依臣之見,這八苦之中的至苦自然是求不得苦。山穀易滿,人欲難平,誰會感覺到自己一切都滿足了呢?不滿足,即有所求,求而不得,豈不苦惱?”

“求而不得……” 高湛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

“不過,臣覺得 “求不得”之大苦,卻非人生之至苦。” 和士開大膽地抬起頭盯著高湛,“拿不起、放不下、理不清、說不明,亦愛亦不愛、亦恨亦不恨,既想保持距離、又割舍不了,既想冷淡處之、又時時掛念,此等迷茫糾纏與矛盾折磨,才是至苦――所謂“不得求”。”

高湛身子微微一震,卻又飛快將驚訝之色隱去,再也沒有說話。

近夜,烏雲散盡,窗外已是一輪朗月和點點廖星

沒過幾天,在朝堂之上,皇上出乎意料的擢拜和士開為中書侍郎。這之後,皇上閑暇之餘便和他研究各種棋藝,和士開一躍成為皇上皇後跟前的大紅人,一時間榮寵無限。

雖然眾人在背後紛紛議論,對於和士開用盡手段討好皇上得以上位的行為很是不屑,但迫於他如今的得寵,在他麵前又不得不客客氣氣,小心翼翼,生怕他在皇上跟前亂嚼舌頭。

長恭對於他自然是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這以後,九叔叔幾乎就沒怎麼私召她晉見,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九叔叔對她的態度似乎也比以往冷淡了許多。

想到這裏,她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和士開,心裏冒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為什麼這個家夥僅僅憑著阿諛奉承就能得到九叔叔的寵信?

皇上隨意拿起了一份奏折,翻看了幾下道,“河間王上了折子說是要朕增加邊關守軍,眾位愛卿有何看法?”

長恭一聽是三哥上奏的折子,正想說幾句,不想和士開搶先開了口。

“皇上,邊關如今有斛律將軍鎮守,有何可擔心?”

“和大人此言差矣。” 河南王高孝瑜微笑著上前了一步,“皇上,突厥自新可汗繼位以來,短短時間內,西破嚈噠,東逐契丹,北並結骨,威振塞外,凡東自遼海,西至青海,延袤萬裏,南自沙漠以北,直至北海,又五六千裏,均為突厥所有,實在不容小看。” 他頓了頓,又麵露蔑色地瞥了和士開一眼,笑容依舊,“和大人,這軍國大事和彈琵琶可不是一回事。” 他口氣裏明顯的羞辱之意引來了底下的幾聲輕笑,和士開臉色微僵,沒有再說什麼。

看到和士開的尷尬模樣,長恭頓時覺得心裏舒服多了,不過她對大哥今天反常的咄咄逼人也有些驚訝,上揚的目光無意中掠過恒迦,卻意外的發現他正注視著孝瑜,唇邊依舊是那個不變的笑容,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