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王府,紅葉已經凋零,空氣中吹來的涼風有凜冽了些,連那些殘葉都在風中亂舞了起來,仿佛在告訴人們那寒冷的冬天即將來到。飄著淡渺的熏香的房間裏卻是溫暖的如同擁有陽光的寵幸,在這飄零的秋末,畫上最後一筆輕輕的暖色調……
長恭正在品嚐著恒伽剛買來的栗子,不一會兒,就吃了一大半。
“別吃這麼多了,不然會得滯食的。”恒伽怕她吃撐了,趕緊提醒她。
“不會不會,以前我吃得更多呢。漠北那個地方可是什麼都沒有,現在回了鄴城,你就讓我吃個痛快吧。”長恭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繼續往嘴裏塞。
“你慢點吃,小心噎著……”恒伽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她臉色一變,捂住胸口咳了起來。
“說了叫你吃慢些,又沒人和你搶,堂堂蘭陵王,居然孩子似的……”恒伽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順手遞給了她一隻盛滿熱水的銀杯。
長恭連忙接過,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酸甜微澀的熱線緩緩流下胃腹,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都仿佛張開了,舒暢愉悅得無法形容。
“對了恒伽,聽說有不少大臣向你提親呢,怎麼樣?有沒有考慮真的納上十七八房小妾?”剛緩過來,長恭就開始調侃他。
恒伽微微一笑,“我也想啊,隻是這未來的正式太過強悍,連我都不是她的對手,你說我要是找個十七八房妾室不是存心找死嗎?”
長恭先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那白皙的臉頰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來,微微惱道:“你的意思是很說你那未來正室是個母老虎嘍?”
“母老虎倒不算,”恒伽挑眉輕笑,睫毛下流瀉出一抹狡黠,“鐵母雞更像一些。”
“什麼?”長恭撅起了嘴。
“忘了嗎?之前好像有人把我比作鐵公雞,那這樣的話,鐵公雞的夫人豈不是鐵母雞?”他笑得更愉快了。
“死狐狸,你也太記仇了吧!”她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去理他。
過了一會兒,忽然聽他輕輕喚道:“長恭,快看……”
她有些好奇地轉回頭,隻見他輕輕抬起了右手,右手拇指、中指與無名指輕合,食指和小指微微翹起,手影被燭火放大,有些模糊地成形於繪著淺金飛鳥的屏風上。
“看,這像什麼?”他笑吟吟地比畫著。
長恭轉了轉眼珠,嘴角綻開了一絲笑容,“這個不是狐狸嗎?咦?你怎麼會這個?”
“嗯,在我小時候,母親經常用這些手影來哄我,不過,現在用來哄長恭好像也挺有用。”他一邊笑著,一邊做出了不同的手影。長恭早就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興致盎然地猜著每一個他做出了影子,幾乎個個都猜對,直到他做出了一個平攤了五指的手影。
“這是什麼?”長恭抓破頭皮也想不出來。
“這都猜不出嗎?”他眨了眨眼,滿意地看著她露出了期待的眼神,慢條斯理地道,“這個再簡單不過了,就是一隻手的影子啊。”
“狐狸……”她鬱悶地瞪了他一眼,轉頭望向窗外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脫口道,“狐狸,快看,下雪了!”
說是雪,其實也不過是些輕柔的雪花,映著天際裏的星光,生出幾分極致的美感來。仿佛被這樣極致的美麗觸動了心底的某一處,長恭低低道:“其實,我也成不了狐狸的正室,因為——我始終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