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副官在她麵容變得鐵青,且緊握著雙拳隱隱發抖時,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盤古營大軍現下位在何處?」許久不見的火爆脾氣,又再次出現在她的身上,眼下的她,隻想快快趕至盤古營的前頭,先去攔下那個愈老愈不要命的親爹再說。
「估計已王國境。」
她在心山中盤算了一會,「若是藏龍營立即增援可否趕得上?“
「那也得拖上一段時日。因藏龍營支營駐守之域與臥虎營支營遠遠差了一大段距離,若要增援,本就布兵在陵金國界附近的臥虎營支營更為洽當。」他自袖中取出一道聖旨,與一隻動兵銅魚,「將軍,兵部尚書今早已派人送來陛下親賜的動兵銅魚,命吞月城臥虎營前去國界與支營會合,再前去增援盤古營。」
看著他手中那已許久不見,命她再上沙場的銅魚,與那道黃澄澄的聖旨,君楠原是想二話不說就馬上接旨的,但就在這時,在她腹裏的孩子,卻不安分地輕踢著她的肚皮。
「將軍,您是否要依旨接下此令?」不希望就快臨盆的她冒險接旨,也不希望樂老將軍成為孤軍,不知該怎麼選擇的副官,望著遠比他還要更為難的她。
君楠一手輕撫著腹部,掌心傳來了陣陣孩子的動靜,她不禁低首看著這個由她與餘美人一手嗬護至今的孩子,回想著他們是如何期待這個孩子來到這座人間,以及她在日前才與餘美人約好了的種種誓言……她清清楚楚的記得,當餘美人頭一回感受到孩子在她腹中伸展拳腳時,他臉上那既滿足又快樂的模樣,還有他在暖暖的春陽下,與她十指緊緊交握,一塊勾勒著未來的情景。
若是在從前,她定會不顧一切隨即趕赴沙場救父,可現下,那些她曾經以為不可能會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羈絆,卻早已盈滿了她整個人生,讓她失去了些許後,卻得到了更多。而這些深藏在她心底的感情,更像沉沉的鐵塊,綁縛住她的雙腳,不肯任由她割舍下它們。
倘若……她有個萬一,一去不回怎麼辦?
倘若一個不小心,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該怎麼辦?
若是餘美人失去了她與孩子,那他往後的人生,該如何走下去?
曾經她認為,她不太認識、也不熟知他臉龐每一寸輪廓的餘美人,此刻他的麵容,就靜靜地浮映在她的腦海裏,看來好清晰。他的每一個微笑、歎息、皺眉、吃味、為她發怒的模樣,像滔滔不斷的海浪似的,一波波地打在她的心坎上,似都在挽留她,央求她不要棄它們而去,不要讓他在付出了那麼多後,卻可能會在未來變得一無所有……
到時,那個就連吃頓飯,也不想孤零零一個人的餘美人,又怎麼辦?
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對老父見死不救。
陵金邊界,本就是她臥虎營支營所負責保衛的地域,她沒有任何可以逃避的理由,隻能當仁不讓,更不能在那個與她一般,總是口是心非的老父親自代她上陣後,為了她個人的一片私心,因而撇下他置之不理,而她,亦萬萬不能抗旨不從,因而落得了個死罪。
我想,在把孩子生下來後,就棄軍從商……
前些天的話,猶言在耳,可如今,卻像個遙不可及的美夢似的,她尚不能去實現它,它還得掛在遙遠的未來繼續等待著。而遠方那一座等待著她加入的沙場,則是張開了血盆大口,正待她一腳踏入,並在她的耳邊告訴她,或許,這將會是她最後一次的出征,同時也是她軍旅生涯中的最後一擊,挑釁地要她違背她對餘美人的誓言,前去赴約一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