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的無言,竟也忘了起身請安。
他走到我身邊,深藍色的袍角隨著晚風劃過石縫間露出的草尖兒,“很奇怪,剛見到你那會,覺得你很像從前皇額娘身邊的一個宮女······”
我抬起頭,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他清淡淡的,自個兒也不知怎麼回事,今晚的風裏夾雜著些許殘花的味道。
“她總是愛笑,還很喜歡下雪的日子,那年——皇額娘去世,就再也沒見過她。”
“哦,她是爺的?唔······”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佟貴妃,而那個女孩,應該是他少年時期的眷念吧,這樣思量著,我慢慢地起身,和他並肩站著,此時,夜有些濃了,我卻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呼吸。
他側過頭,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突然用力攬過了我去,我心下一顫,全身都僵住了,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一時發不出聲來。
然後,隻覺得他的溫熱越來越近,然後······我也忘了然後是怎麼樣的,後來是一小片混亂,後來我被宜妃先行遣回了宮,因為連康熙爺都知道,一個小宮女把阿哥推進了湖裏。
☆、受罰
我回宮七八天了,因為宜妃之前下了懿旨,除了一個每天給我送餐食的小太監,我是誰也見不著的。每天就這麼無所事事,睡了起,起了躺,僅有的那幾本詩詞都快翻爛了。我一閉上眼,那天的情形就曆曆在目,背脊上那股子深深的寒意還是這麼的真切,這時我總莫名地懷念起九阿哥暖暖的氣息,雖然也還陌生,可是卻覺得似乎換作是他,現在我就不會被囚在這兒。
窗台前的水仙開得正好,已經暖春了呢。
一個人,我回放了很多很多遍這些日子裏的人和話······四阿哥——如今他讓我有點心痛,因為他心底的那塊兒柔軟,可對我——我竟然也有成為替身的這一天。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思考這些,或許我不想一輩子這樣,要是回不去,這種日子會讓我瘋狂,然後不明不白地就沒了。好比現在,我看不到任何一個選擇的結果,選哪一條路都再沒可能看到另一條的好壞。最糟糕的,我可能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想起那天八阿哥也在場的,胤禟也應該得了信兒了,他會如何想這件事呢?我先前兒除夕那晚雖沒答應,可也沒拒絕他,那晚看到的他,應該是在乎我的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四阿哥推下去,當時隻是無措,其實他可能並沒想把我怎麼樣,那一折騰才知道,四阿哥不會遊泳。突然想起那晚在胤禟懷裏的感覺,此時此刻,突然很想念那個我從沒推開過的懷抱。
算算離聖駕回鑾還有大半個月,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想也想不明白,我隻努力地讓胤禟的樣子一點點填滿我的腦海,刻意地淡去四阿哥時好時壞的模樣。自從那晚以後,我就常常夢見四阿哥站在高高的大殿上,背對著我,周圍誰都沒見,我想離開,腳下卻總是動不了,叫也叫不出聲來——每次驚醒,我都翻出枕頭底下九阿哥送的板指,緊緊地拽著,才能靜下心來,心裏隱隱感到,原來,他是我唯一的選擇了。
我正無聊的打量著床頭的雕花,忽然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進來吧。”唉,又送飯來了,也不看看我哪有那個胃口!
“姑娘,奴才就放這兒了啊。”咦?有些生疏的嗓音,
“等等。”我納悶地抬起頭,打量著他,好眼熟,“這位公公?”
“回姑娘,奴才是八阿哥府上的。”嗬,對哦,“噢,原來是常公公。是八阿哥有什麼吩咐?”
“嘿嘿,姑娘叫奴才小常子就行。呃,這,”他湊到我耳邊,“是九阿哥想向姑娘討句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