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兒,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夕兒,對我,你為什麼那麼狠?……棋子?難道在你心裏我真的就那麼不堪嗎?夕兒,為什麼?為什麼?老九他愛你,老八他愛你,十四他愛你,可是為什麼獨獨對我的愛,你可以那麼狠心地傷我?……醒過來好嗎,求你醒過來……
天上的星星那麼多,那麼亮,那麼低垂,隻要我一伸手就可以夠到了,我一次一次地跳起來,可是明明就要碰到的時候,它們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為什麼夠不到,為什麼我抓不到?焦急、不安交替地啃噬著我的每一寸靈魂,直到“吧嗒”一聲,一滴熱熱的液體地滴落在我手上,滲入我冰涼的血液裏,暖暖的,輕輕的,我像是受了安魂術一般漸漸安靜了下來,再次沉入那迷茫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胤禛焦慮沙啞的聲音朦朧之中再次傳來:“為什麼還沒醒過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醒!”
另一個略顫唞的聲音帶著恐懼:“回……回萬歲爺的話,……姑娘她原本寒氣入體,又,又中過毒……憂思過重,加上又受了些刺激……以致昏迷不醒……如今她手上的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照說也該醒了,可是姑娘她,她卻一直昏迷著……也許,也許是姑娘她自己不願,不願醒過來……”
話未說完就被胤禛暴怒的聲音打斷:“什麼!不願醒來?”隨即一股暖暖的熱氣吹在我耳邊,那聲音低沉沙啞:“夕兒,你不願醒來?為什麼?你就這樣不想見到我嗎?你就這樣恨我嗎?……哈哈……那老九呢?我再也不會讓你見他!我已經將他遣去西寧了!”
一行字猛地跳進我的腦海:皇九子已革原封固山貝子允禟,雍正元年正月,遣駐西寧。三年七月,削爵。四年丙午正月,坐編造字樣書信事覺,除宗籍。四月,逮係保定獄。五月,改其名為塞思黑,意為“討厭鬼”。六月,廷臣複議其罪二十八款,詔令宣示天下。八月二十七日巳刻,死於禁所,年四十有四。
那一個一個的字眼,一下子全部擠進我的腦海,胤禟,胤禟……我以為曆史還是可以改變的,我奢望最後我們的結局還是可能圓滿的,可是時光饒了一個彎,依舊走向了原來的路徑,不過給了我一個美麗的夢……我心裏的悸痛莫名地加重了幾分,可是我依舊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任由滾燙的眼淚滑下,瞬間一雙顫唞著的手撫上我的臉:“夕兒……你醒了?你醒了!夕兒……給我睜開眼,朕命令你給我睜開,給我醒來!”他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似乎長長地歎了口氣,那歎氣聲裏包含了濃濃的不舍、心疼、眷戀、傷痛和酸澀,“夕兒,你醒來好不好,求你……”
胤禟,胤禟……我謔然動了動眼皮,一陣我完全不能適應的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胤禛的臉第一時間出現在我的眼前,朦朦朧朧之中,他渾身像是暈染開來一樣,我有些看不清,下意識地想搖搖頭,卻被他的雙手像捧住易碎而絕世的珍寶一樣捧住了我的臉頰,一聲嘶啞卻掩藏不住狂喜的聲音傳來:“夕兒,你終於醒了……”
我看著他依舊俊朗卻無比削瘦的臉龐,心中不知怎麼的一陣刺痛,緩緩抬起手來,想要撫上他的臉,中途卻突然落了下來,我腦海中瞬間閃過一絲抓不住的東西,“夕兒,你不願醒來?為什麼?你就這樣不想見到我嗎?你就這樣恨我嗎?……哈哈……那老九呢?我再也不會讓你見他!我已經將他遣去西寧了!”
胤禟,胤禟……我猛地抓住胤禛的手,急切地看向他:“胤禟呢?胤禟在哪裏?告訴我,告訴我,他在哪裏?”
我看著他的臉由喜轉驚,由驚變怒,捧著我臉頰的手突然無力地垂下,停在了空中,終於還是跌退兩步,恍然徹悟般地笑出了聲:“你到現在還是隻想著他,你心裏永遠隻有他麼?……哈哈,你心裏就從來隻有他嗎?他走了,朕遣他去西寧了,現在恐怕已經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