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龍涎香嫋嫋,紫檀木龍鳳呈祥。案牘上,文房四寶各據其位,井井有條。那正中攤開的奏折正是邊疆劉將軍對輔國公府那致命的奏折。
皇帝大步流星的走來,顯然聽到臨陽公主來了他的心情很好,但這好心情隻持續到了勤政殿的門口,當他透過臨陽公主看到了晉王妃,順王妃和輔國公府老夫人後,臉色唰的變了。
臨陽公主知道皇帝的脾氣,當下施了一禮:“臨陽見過父皇。”
“老身(臣女)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女緊跟著臨陽公主施了大禮,皇帝像是沒有看到她們那樣,扶起了臨陽公主,關切的問道:“瀟瀟,近來可好?”
臨陽公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不禁撒嬌道:“爹爹!”由父皇轉為爹爹,少了三分威嚴卻多了七分親近,這也讓皇帝意識到跪在地上的也算是自己的親人。他神色暫緩的朝眾人說道:“你們也起來吧。”
“謝皇上!”三女嘴裏說著謝,卻並不起來。順王妃和晉王妃沒起,是因為老夫人不肯起。老皇帝皺起了眉,老夫人見狀說道:“老身有罪!”說罷,她就長長的躬身一拜,皺紋堆積的額頭將大理石地板叩響,周若彤雖然心疼不已,但也暗自讚歎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這招苦肉計使得妙。
皇帝果然不忍,扶起了老夫人。老夫人緊緊的握住皇帝的手,痛哭流涕道:“老身有罪,老身有罪呀!我曾受命一品誥命夫人,輔佐秦公世代守衛我大梁社稷,不曾想被奸人攻犴,欲壞我大梁萬代基業,百年社稷。老身有罪,老身實在有罪呀!”
周若彤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了,這也太牛逼了吧。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老夫人這苦肉計配上以退為進,兩招妙棋,逼得皇帝麵紅耳赤。輔國公乃世襲的爵位,隨太祖皇帝創立基業初就子子輩輩鎮守邊疆。正所謂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乃是大梁江山的肱骨,貿然發罪,怕是要寒了億萬將士的心。
周若彤不失時機的趁熱打鐵道:“老夫人莫要傷悲,陛下英明,斷不會受奸人擺布,讓大梁江山蒙塵。”
皇帝瞪了她一眼,心想這丫頭好是狡猾,他對老夫人說:“老太君稍安勿躁,朕已遣晉王全權徹查此事,是功是過,十日後即見分曉。”
“老身再此謝過皇上,吾皇聖明!”老夫人說罷又是俯身長長一拜。
眾女也跟著跪拜。
皇帝喚來了身旁的內侍太監頭子,吩咐道:“即刻領命,著人宣大理寺承,告知他將入獄的輔國公府一家全部放回,派人嚴密保護輔國公府,若有閃失,提頭來見。”
說是保護,實則是監護,但這已是皇帝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嘩啦一聲,皇後掀翻了桌椅,她的麵色由潮紅轉為昏暗又轉為慘白,她重重的深呼吸了幾口涼氣,強忍住自己不發飆。稍微冷靜下來的她,喚來了貼身的丫鬟琥珀,“要你準備的事情可都準備好了?”
“回稟娘娘,一切都已準備妥當。”說著,琥珀眼中閃過厲色,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輕啜一口熱茶。任那丫頭百般聰明,千般玲瓏,到了這深宮大院,高牆樓閣,她也難逃本宮掌心。
一道暗影飄過,附在七皇子耳邊竊竊私語一番,七皇子聽後麵色煞的白了,然後趕忙交代了幾句,得令後,暗影再次飄出,如鬼魅一般,來去無影。
周若彤剛行至宮門口,就被琥珀叫住,“晉王妃,你且留步,娘娘久日不見王妃,甚是想念,特遣奴婢邀娘娘宮中一敘。”
周若彤暗自冷笑,還久日不見,甚是想念,隻怕是皇宮裏的那位是恨不得把我撥皮抽筋,挫骨揚灰吧。真當姑奶奶人傻好騙嘛!
還未等周若彤回話,護犢心切的老夫人搶先道:“久不見皇後娘娘,老身也甚是想念,本想著親自覲見,奈何老婆子年老體衰,力不從心。娘娘若還念昔日情分,懇請來府上一聚。”
聽完後,一股暖意自周若彤心中升起,輔國公府自身難保,老夫人現今還顧及自身安危,如何能不讓周若彤感動呢。
琥珀聞言,扯了扯周若彤的衣角靠近道:“娘娘近來被輔國公造反一事弄得心神不寧,又聽聞晉王領命,全權調查此事。娘娘心中擔心晉王和輔國公,故特找王妃商議。”
周若彤強忍著自己沒給她一巴掌,見虛情假意沒用,就搬出秦家和晉王威脅自己。周若彤望了一眼老夫人和順王妃,老夫人久病初愈。在經不起折騰,要是那個妖後在使什麼幺蛾子,老夫人非得交代了不可。
念及此處,周若彤一咬牙,心一橫,“我跟你走。”老夫人和順王妃抓住周若彤死死不放,“不可啊,若彤!”
“沒事的,老夫人和王妃權且放心,這深宮大院的,有皇上坐鎮呢,還能把我個小王妃怎樣?”周若彤刻意把皇上二字咬得很重,就是想借琥珀的嘴警告皇後,雖說這老皇帝快死了,但畢竟還沒死。這時候,你就是條龍也得給老娘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