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
晉王回來,是件大事。
京城內,消息靈通的商賈士紳們,把目光投向了戒備森嚴的輔國公府;當朝文武百官,達官顯貴,則將目光投向了鳳儀宮。
琥珀服侍皇後娘娘梳妝後,大氣不敢多喘一聲。昨夜收到的密報,對於鳳儀宮和太子,宮來說,不是件好事。
皇後氣定神閑的安坐在鳳椅上,雙目流著精光,不知在想什麼。禦史中丞今天起得個大早,他沒有先去參加早朝,而是轉道來了鳳儀宮,因為他知道,今天的早朝不會像往日一樣準時。皇帝陛下需要準備,皇後娘娘需要準備,晉王也需要準備。
禦史中丞揣度不了皇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皇後的意思和晉王的意思,作為太子妃的父親,他就必須陪著皇後娘娘一道準備。
皇後吱開了下人,連琥珀也被支走。她氣定神閑的望著滿臉愁容的禦史中丞,笑道:“禦史可是有心事。”
他的心事難道皇後會不知道,禦史歎了一口氣,說:“晉王回來啦!”禦史瞥了一眼皇後,又補充道:“據說,晉王帶回來了一封血書和邊關諸多將領的頭顱,現在正堆在宮門口呢。”
皇後喝了一口參茶,說:“禦史大人的意思可是說,輔國公府已經無事了?”
禦史暗罵,劉翼是你的人都被殺了,皇帝並未震怒,態度還不明顯嗎,你還在這裏悠閑個什麼勁兒。
“現在看來,當是如此。”
皇後一甩鳳袍,站了起來,冷冷的說:“輔國公不會叛國,皇帝心裏比誰都清楚,可還是拿了輔國公一家。這叛國不叛國,證據根本不要緊,皇帝考慮的是大勢。而這個大勢必須是平衡之勢,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必須這樣。”
皇後的話頗為不敬,禦史中丞身子一抖,但他畢竟是皇後的人,就說:“以娘娘的意思,此事還未成定局?”
皇後的麵色依舊冷冷,“皇帝在擺局,希望擺個平衡之局。可是,大梁江山,皇儲人選,太子依舊是名正言順的順位繼承人。晉王和太子,皇帝希望平衡,可是如果文武百官站在太子一邊,那麼局就破了。天子雖為天子,可是也要百官輔佐,如果他要立晉王,名不正言不順,百官不依,社稷必然動蕩,這是皇帝不願意看到的。”
一席話,瞬間讓禦史中丞恍然大悟。他雖然頗有才幹,但是比起這宮中的政治角逐,還是沒有皇後看的明白,但他仍然有些不確定的說:“皇上真的能被百官所左右?”
“天子,不是他個人的天子!”皇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如果百官肯站在太子那邊,皇帝認清局勢,他要不想社稷動蕩,就必須犧牲輔國公府!”
聽完這樣的話,禦史中丞徹底明白了。皇帝的內心畢竟還是向著晉王的,所以擺了個均勢,給晉王時間慢慢蠶食。可是,如果這時候朝堂百官表明態度,那麼皇帝的平衡局就立馬破了。如果不想到時候因為皇位引發大動蕩,握有兵權的輔國公秦朗就必須被犧牲。
“臣受教了!”說罷,禦史中丞就施了一禮,退下後準備早朝去了。
皇後望著殿外清冷的空氣,冷冷的說:“你想布個平衡之局給晉王爭取時間,本宮豈能讓你稱心如意!”
周霖宜頂著黑眼圈就來早朝了,他一夜沒睡。簡單的說是被他兩個女兒鬧騰的,前夜周若彤的一番話,讓他察覺到了風向,昨夜周若兮的一番話,又讓他覺得風有兩股。究竟哪股風大,他還沒弄明白。所以,朝那邊倒,他還得好好思量。
昨晚,晉王回來了。今天的朝會,將是兩股風的碰撞,由不得他不小心。
文武百官早已聚齊,大家三五成群的小心交流著。皇帝遲遲不來,百官們也覺得今天的朝會不太對頭。
禦史中丞從外走來,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他遲到了,但皇帝還沒來。見到禦史中丞進來,瞬間有很多人圍了上去,他們想知道禦史中丞對於殿門外那堆頭顱是什麼看法。
兵部尚書悄悄地挨近了周霖宜,雖然周若兮整的那一出讓他很尷尬,可是他跟了周霖宜那麼多年,知道周霖宜騎牆的本事,所以就輕聲說道:“右相,晉王回宮一事,您怎麼看?”
周霖宜揉了揉眼睛,這時候,新晉的戶部尚書,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和工部尚書也悄悄的湊了過來,六個老頭子像鴨子般伸長了脖子圍住了周霖宜。
六部尚書和當朝右相,這算得上當朝第一股勢力了,而這股勢力當然也以右相為首,奉行儒家的中庸之道,騎牆。
周霖宜搖了搖頭,說:“得看。等會咱們都先別說話,先靜觀其變。”
六部尚書一道點頭,心叫右相好機智。被晾在一邊的左丞相心中不爽,朝中兩派一邊以禦史中丞為首,一邊以周霖宜為首,隻有他這個左丞相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