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坐在勤政殿的龍椅上,閉目養神。難得的幾日不用上朝,他也得好好休息一番。老皇帝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咬著牙在硬撐著,而事情卻是一日比一日多,他感到由衷的心累。
內侍首領小心翼翼的說道:“聖上,今夜除夕,這宮宴的名單該定下了。”
皇帝睜開眼,點了點頭,往日這名單都是自己手書定下,皇宮內宴,一般隻邀請最為親近之人。大臣很少在受邀範圍之內。
“後宮有什麼意思?”皇帝問。
內侍輕聲說道:“回稟聖上,鳳儀宮說,這禦史大夫日夜操勞,也該犒賞犒賞;翠柳宮則說,左丞相大人為國為民,一片忠心,當邀請入宴。”
老皇帝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把禦史大夫,左右丞相還有順王一塊叫來。”
“是。”
內侍研墨,皇帝手書。名單前列,乃是鳳儀宮皇後和東宮太子,緊隨著是翠柳宮李賢妃和恒王,之後是晉王及晉王妃,齊王,臨陽公主以及順王夫婦。最後,張甫之,周霖宜和禦史大夫也躍然紙上。
周霖宜望著傳旨太監,他的內心是想拒絕的。一則得對上自己的王妃女兒和皇後娘娘的兩麵夾擊,二則還有先前的周若兮讓他淪為全城笑柄,這時候去,不是去丟臉嘛。
但皇宮家宴,叫上了他乃是莫大榮譽,他又怎敢拒絕,甩了皇帝的麵子。
宮門外,蕭成渝伴著周若彤,齊王和臨陽公主也同時到達。幾人寒暄了一番,看到了禦史大夫。蕭成渝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禦史大夫笑著見禮道:“微臣見過諸位殿下了。”
周若彤倒是微微一笑,說道:“禦史大夫客氣了。這國事繁多,全勞老禦史費心了。”
“王妃客氣了。”
望著禦史大夫的背影,蕭成渝麵色不善的說道:“你與此人客套個什麼?”
“就是,皇後身邊的走狗而已。”臨陽公主也幫腔道。
周若彤卻搖了搖頭,反問:“聽聞最近太子妃的身體好像是越來越不好了?”
蕭成渝明白了王妃的意思,就不在多言。
宮中亦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慶,但是喜慶歸喜慶,一切都得有個章程,合乎禮法。蕭成渝望著皇宮,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此次皇宮過年,比往年簡單許多。”
領路太監回笑道:“可不是。皇帝陛下心憂百姓,說是一切從簡。”
周若彤雖然不知皇宮過年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她知道,過年可是件大事,亦是彰顯皇室威嚴和國力之時。現在皇帝下令一切從簡,那麼各地的情況顯然是不容樂觀。
就在周若彤暗自盤算之時,恒王急步而來,熱情的打著招呼。一見金主來了,周若彤也是換上笑臉,但看到他身後滿臉嚴肅的張甫之,周若彤也是笑容凝固。
“左相大人安好!”倒是蕭成渝第一個說道。
張甫之回了一禮,然後說:“晉王殿下客氣了。”
周若彤拉著臨陽公主悄悄地問道:“往年也請了左相?”
臨陽公主也好奇道:“沒有啊。往年就我們幾個皇子和父皇小聚,一般皇宮除夕宴,父皇是不邀請文武百官的。”
看來,這場夜宴果然不同尋常。
紫宸宮,皇帝早已落座,身旁緊挨著當朝皇後和李賢妃。依次排過去的,是太子夫婦和順王夫婦以及周霖宜。周若彤心裏一驚,好家夥,幾個拚的你死我活的人都到齊了。
“兒臣恭祝父皇龍體安康,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禮畢,皇帝點了點頭,示意眾人落座。太監開始命令上菜。皇帝開口說:“卿等為國為民,朕心甚慰,值此之際,犒勞諸位。”
“謝過聖上。”眾人一齊拱手道。
“今日乃是家宴,來的又都是親近之人,今日沒有君臣,各位大可自在,不必拘束。”皇帝說。
“臣等領旨。”
老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望向張甫之說:“左相,朕聽聞你最近悉心教導恒王,學業進展如何?”
恒王和李賢妃的雙眼都齊刷刷的落向張甫之,張甫之頓感頭大,恒王是他所有的學生裏最蠢的,他又不能實話實話,隻得說:“回稟聖上。殿下一心向學,刻苦努力,讓老臣汗顏!”
恒王滿意的點了點頭,周若彤卻在悄悄地打量著太子妃。太子妃顧氏麵色蒼白,小坐片刻後,額頭亦是冷汗密集,周若彤心想,這生產大關,十之八九是鬼門關了。
禦史大夫不失時機的問道:“恒王殿下一心向學,真是可喜可賀,這值此除夕之夜,不知殿下可有文章,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恒王聞言,臉色刷的白了。
李賢妃暗罵老匹夫,連張甫之也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恒王肚子裏有多少墨水大家心裏都明白,何必赤,裸裸的打臉。
周若彤微微一笑,說:“父皇家宴,除夕之夜,我等還是先不談文章著述,好好團聚一番,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