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真情流露,在勤政殿上演了一場龍鳳鬥。這場爭鬥的結局,是皇帝輸了。這倒不是因為皇後的手段有多高明,也不是因為結果是皇帝的妥協。而是皇後把握了曆朝曆代皇帝的通病,多疑。

皇權的傳承,對於皇室的家長來說,這是最重要的大事。所謂傳承者,就是家族事業豈能旁落他人之手。

周若彤的優秀,以及自周若彤加入晉王府各種膾炙人口的傳奇,都是周若彤讓人欽佩的地方,卻也是皇後目前手上最大的殺招。

曆史上,不是沒有女子奪權之事。

蕭成渝很優秀,可是在很多人眼裏,似乎晉王妃不比晉王差。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尤其是晉王妃又是老秦家的人,父親又是當朝右相,對於皇家而言,這就更是忌諱了。

若是朕死後,世人才發現,晉王妃其實比蕭成渝更優秀,那怎麼辦?這是皇帝心中久久難以揮去的陰影。皇後,的確夠狠!

皇帝的心思的輕微轉變,周若彤是不知道的。現在,她隻關心她在國喪之間看到的那一幕。皇後究竟憑什麼能夠說服老皇帝和周霖宜把原本說定的婚事改變呢?

蕭成渝自門外走來,臉色並不好看,顯然昨日的一幕他也看到了。見到了王妃,他不願讓她察覺,就露出了微笑道:“王妃為何憂愁?”

周若彤歎了一口氣道:“你也莫要瞞我,心裏不舒服,大可說出來。我與我那騎牆的爹究竟如何,王爺又不是不明白。”

蕭成渝挨著她坐了下來,拉緊了她的手道:“王妃莫要勉強,若真有此事發生,也未嚐不是好事。成風本就不喜周若琳,如此倒也算的解脫。”

周若彤心裏一暖,知道蕭成渝在寬慰自己,就說道:“我知曉王爺心意,隻是真若如此,原本逐漸明朗的局勢隻怕又要一片混亂了。”

蕭成渝剛想說話,門外來了張叔。二人見張叔歸來後,都是大喜,這個張叔,可是此次國難的無名英雄啊。

“張叔,你回來啦!”周若彤欣喜道。

“連日來,倒是苦了你了!”蕭成渝也起身迎道。

張叔顯然有些著急,說道:“王爺,王妃,敘舊之言過會再說。老朽剛入家門,恰巧遇上了宮裏傳信的太監,說是皇上已經著令禮部草擬聖旨,要將周府第三女嫁入太子府。”

張叔一席話,讓榻上二人登時臉色大變。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周若彤露出了苦笑,“先前,本王妃還自作聰明,以為能懂父皇一二,現在,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蕭成渝冷冷的沒說話,先前有言,傳位與他,現在,父皇莫不是要變卦不成。張叔見二人臉色不善,但也顧不得其他,就說道:“現今形勢一片大好,不能讓此事壞了。王爺王妃有何打算?”

“我等就是再有主張,摸不清父皇的心意,都是徒勞!”蕭成渝冰涼的說。

“若說是陛下的心思,恐怕當世,唯有國公爺摸得透了。”張叔緩緩地說。剛說完,兩人都是眼前一亮,周若彤心想,怎麼把娘家這個活寶貝給忘了。

蕭成渝立刻起身,說道:“我這就去拜訪輔國公。”

周若彤拉住了蕭成渝,說道:“王爺,還是我去比較合適。”

輔國公府內,秦朗穿著一襲便裝,如同田間老農一般打理著早已荒蕪的園子。周若彤望著輔國公的背影,一時間不敢貿然打擾。畢竟,這個舅舅究竟是否容易親近,還未可知。

秦朗轉過身來,見是周若彤,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原是若彤來了,也不招呼一聲。”說著,秦朗就把周若彤引向花園小亭,各自安坐。

坐定後,秦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若彤可是為你爹那三女若琳出嫁一事煩惱?”

周若彤舒了一口氣,秦朗沒有稱呼她為王妃,顯然是可以親近的,也就直說道:“舅舅,你也知道,現在形勢利於王爺,隻是父皇來了這麼一出。凡事又都撲朔迷離起來了。”

秦朗點了點頭,說道:“此事也是頗出老夫的意料。”

周若彤見此,不禁追問道:“那以舅舅之見,父皇究竟是什麼個意思。”

秦朗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未必全是皇帝的意思,恐怕是秦嫣那廝又用了些手段。”

“如何破之?”周若彤再問。

秦朗搖了搖頭,說:“此事既然是皇帝開口,哪怕是皇後搞鬼,若皇帝真的無意,也是不可能成的。連聖旨都有了,顯然是皇帝有意,既如此,違了聖意,不是明智之舉。”

周若彤歎了一口氣,“我那爹雖然騎牆,但局勢明朗後,自會作出判斷。現在來看,恐怕又是一樁懸念了。”

秦朗的麵色一寒,他說道:“你莫要在對你爹抱任何希望了?”

周若彤心裏咯噔一聲,“舅舅此話怎講。”

秦朗站起,望向遠方悠悠的說道:“其一,皇後行事,不可能不顧及全麵,既然她說服了皇帝改變主意,說明事先已經先說服了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