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一無所有。
左相府內,左相的書房中依舊燭光搖曳,左相一如往日穿著便服在書房內秉燭夜讀。窗外的雨下個不停,打在屋簷上,劈裏啪啦;打在屋外的芭蕉葉上,劈啪劈啪;打在簷下的青石上,滴答滴答。
秉燭夜讀,聽夜雨漫漫,倒也好是愜意。未多久,左相連打了三個嗬欠,然後捧著書卷,伏案睡倒。
新建的救國公府很大,圍繞一圈更有四個側門和一個正門,暗合五行直想。東南方向的一處側門,一男一女各撐著一把黑傘,女子望著不知何時打開的側門皺起了眉頭,對身旁的男子說道:“現在進去嗎?”
那男子說:“不急,時候未到。”
書房的門也如東南方向的那處側門一樣,不知何時被推開,竟悄無聲息。一陣涼風襲來,將桌案上的燭光熄滅。
輕輕地聲響如夏蟲低鳴,窸窸窣窣的讓人不覺意外。此際正是大雨傾盆,劈裏啪啦的聲響像是炒豆子般嘈雜,這樣的聲音中夾雜著窸窣的夏蟲低鳴,就顯得有些奇特了。
搖曳的燭光飄灑著柔和的光暈,書架上印著一個曼妙的身姿,她舉起雙手,手上的那本;來不及放下的書掉落,噗的一聲揚起地上的塵灰。
她不敢動,也不敢轉身,因為身後正有一物抵著她的細腰,多年的職業殺手經驗告訴他,那是一柄劍,而且是極為鋒利的寶劍。
“找什麼?”聲音顯得冰冷無情,和她的一般,但不同的是,此人的聲音雖冰冷,卻帶了七分的威嚴與貴氣。
“你不是張甫之?”一個同樣冰冷的女聲傳來,並不悅耳,冷冷的砭人肌骨。
“找什麼?”劍刃朝前在進,剛好刺破了黑衣,刃尖將的森寒透過肌膚傳遍全身,剛好達到割破血肉的臨界點,僅看對方執劍的姿勢,黑衣人就知此人是不下於自己的高手。
這個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她心中有了猜測,但是高手生死之間,猜測正是明斷生死的賭注,她決定賭一把,“周若彤!”
她猛地驚訝的叫道,這個手段並不高明,她又是背對著執劍之人,又如何能夠看到身後情形,但周若彤三個字對於執劍之人卻意義非凡,他雖知是詐,可這三個字早已烙印在生命之中,難解難分,所以當他明知有詐時,下意識的還是回過頭去。
女子趁他回頭的一瞬間迅速轉身,腳尖輕轉,劍刃將她的黑衣割裂,但剛好沿著皮膚轉了一圈,沒有傷到自己。回過神來的劍客猛地將劍送出,她身子朝又倒去,雙手撐地,避開了一劍後兩腳踹去,劍客後仰,已經失了先手。
女子見劍客後仰,趁勢朝右方的窗戶躍出,然後一個翻躍,借落地的後勁一下子竄上屋頂,想憑借著雨夜的掩護自屋頂夜遁。
誰知,屋頂上早有人等候,一掌自暗中派來,她覺惡風襲來,身子微傾,頭顱避開了淩厲的一記,左肩處一聲悶響,嘶的一聲,她重新自屋頂落下。
此刻,執劍的劍客也衝了出來,站在雨中,冷冷的望著她,眼中彌漫著殺機與好奇,她認得他,那是她先前刺殺過的蕭成渝。
一個身影自屋頂飄落,此等高手又是哪號人物,為何我從未知曉過。這是個麵目平常的老者,廢了好大勁,她才想起,宮中探查王府之時,有此人的畫像,下麵的批注隻有八字:王府管家,極受重視。
當時她隻關注了前四字,現在想來,是自己失誤了。
“你是皇後身邊的人?”東南方向,兩個撐著寬大的黑色油紙傘的人出現在了雨中,兩人她都認得,瑞王秦朗和晉王妃周若彤。
蕭成渝見到了周若彤,臉上眉頭皺起,“你來作甚麼,不是讓你在府上好好呆著嘛。”
周若彤拌了個鬼臉,黑衣人抓住了這個時機,一個箭步就朝周若彤衝去,“若彤當心。”蕭成渝急忙叫道。但此時已晚,黑衣人身法詭異,片刻間已經來到了周若彤身邊。
她選的對象很對,一個是王府雪藏的絕世高手,一個是王爺,受傷的她從那邊出手突圍都是死路,但是如果擒住了周若彤,就等於擒住了那兩人。
但她還是失算了,因為周若彤身旁的男人,這個對象她選的不對。她的身法很快,快的眾人來不及反應,秦朗的動作很慢,慢到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取劍拔劍。
寒光一閃,哪怕她極速轉換了方位,右肩上還是受了一劍。她不明白,秦朗的劍何以快至如此,其實不是秦朗的劍快,而是秦朗的腦子轉的快,在他和周若彤踏入場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拔劍的準備。當那女子望向周若彤,他已經開始拔劍了,所以正如他泡茶烹調一樣,不快不慢,恰到好處。
黑衣女子抬頭望天,想道,今夜這場雨落完,就該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