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本就是團圓之日。原本值此佳節,皇宮內也該盛大一場。往年,皇帝都會帶領諸位皇子嬪妃等人祭拜月神,然後一道吃月餅,賞月飲酒,吟詩作對,之後在宴請群臣,好不快活。
奈何到了今秋,皇帝病危,宮中也無人敢提此事。皇後明確告知,皇帝養病,貴在清淨,不可喧囂嘈雜。
之後,皇後又在勤政殿設下佛堂,終日裏跪在勤政殿吃素念佛,說是為聖上祈福。皇帝看在眼裏,笑在心裏,但也沒什麼力氣說話,所以自然也是懶得說話。
皇帝懶得說話,又加上夢中總有囈語,眾人都覺皇帝已經神識混沌,口齒不清,快撐不住了。有人竊喜,有人憂傷,有人驚恐。皇後望著病榻上的皇帝,不知該喜還是該憂。自打她入宮起,兩人自相愛到相殺,是夫婦,是愛人,是敵人,也是朋友。
現在,那個縱橫了大半輩子的皇帝要走了,皇後的心裏也不是滋味,感覺像是少了點什麼。但她很快就將這種感覺強行拋卻,事到如今,自己可不能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若是換做皇帝,絕不會心慈手軟,她心裏透亮。
瑞王秦朗主動去了晉王府登門拜訪,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晉王夫婦與瑞王分賓主落座後,瑞王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此次前來,不為別事,正是為了這中秋進宮麵聖一事。”
進宮麵聖?蕭成渝和周若彤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皇後把持著勤政殿,現在更是連佛堂都設在了勤政殿,她肯放他們進去才有鬼。
“隻怕皇後並不願意。”周若彤歎道。
秦朗搖了搖頭,說道:“中秋團圓夜,老皇帝又病入膏肓,於情於理,她都沒有阻攔之理。”
蕭成渝道:“值此之際,皇後若是會和你講理,就不會把持勤政殿了。”
秦朗再次搖頭,說道:“這次,皇後攔不住。第一,她沒道理;第二,百官也想見皇帝。”
周若彤多精明的人兒,立刻反應過來了,說道:“是左相要見皇帝?”
“確是張甫之提的意見,我也讚同。皇帝臨近終途,現在局勢詭譎,他又畢竟是你們的父皇,現在不見,可能就沒有機會了。”秦朗說。
蕭成渝頓時低下了頭,臉上劃過落寞與哀愁的神色,周若彤知道,朝堂之上沒有父子,隻有君臣,但父子人倫,血肉親情,又豈是冰冷朝堂所能隔絕的開的。僅這一點,蕭成渝就與皇帝不同。
周若彤見到蕭成渝落寞,自然要滿足他的心願,就說道:“既如此,我等當召集眾皇子,舅舅你則負責聯絡百官,我等一同入宮麵聖,料那皇後也阻攔不得。”
“此事,你不宜參與。”蕭成渝堅定的說道,皇後毒辣,此次貿然逼宮,誰也不知道皇後會作出什麼事來,雖說有百官在場,但萬一起變,周若彤又有身孕在身,如何能讓王爺放心的下。
蕭成渝放心不下周若彤,周若彤如何能夠放心的下王爺,就說道:“王爺這話忒沒道理,我也是皇家的媳婦,怎的許你去,不許我去。”
秦朗說:“若彤懷有身孕,的確不妥,臨陽公主貶為庶民,也去不得,就讓她陪你好了。”
見秦朗舅舅也這麼說,周若彤知道自己去了,一旦鬧將起來,塗添累贅,但他依舊不放心蕭成渝,就說道:“舅舅和王爺當處處小心,現在宮中皆是皇後的人馬,不宜明麵上於她衝突。”
蕭成渝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與瑞王自有分寸。”
第二日,晉王率領著齊王,恒王等一眾皇子,瑞王率領著張甫之,顧之章,六部尚書等一眾官員來到了宮外。禁軍統領聞訊趕來,孫殿青見到這麼一些人,也是頓感頭疼,賢妃先前交代,此時不宜與皇後衝突,但這麼一堆人,他攔起來也費盡。
他來到了蕭成渝跟前,低聲道:“王爺,我等也是奉旨行事,別讓小的難做。”
蕭成渝聞言冷笑,故意大聲道:“奉旨,奉的是誰的旨?若是父皇不見我等,煩請將軍請道聖旨前來,我等立刻撤回。”
孫殿青臉色一黑,蕭成渝這話他沒法答。“這是娘娘懿旨!”周霖宜自宮內走出,皇後知道孫殿青是李賢妃的人,怕他故意放蕭成渝他們進來,給自己添亂。
“笑話!”張甫之第一個踏了出來,“我等是聖上親封的命官,何時要受別人旨意?”
張甫之說話毫不留情,周霖宜懶得和他吵,這時候,在人群中他看到了六部尚書,當下鼻孔氣的冒煙,他走向六部尚書怒道:“怎的連你們也跟著胡鬧。”言外之意乃是你們是我的心腹,怎麼還這麼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