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海回京後,首先拜訪的就是救國公府,畢竟,他是張甫之的門生。
在救國公府,他並未遇見張甫之,反倒遇見了周霖宜。胡世海見到這個前朝右相,有些尷尬,反倒是周霖宜顯得落落大方,直言道:“大學士不在府上,現在,許在文淵閣供職。”
文淵閣,說的就是當下風頭正盛的內閣了。
胡世海轉道去了宮中,果然在勤政殿的一側見到了一處不起眼的新建築。奉旨新造的文淵閣並不如外界猜測的那樣富麗堂皇,豪華無比。三間大開小院,裏麵沒有花草,少許的人捧著自隔壁勤政殿傳來的折子快速的跑著,一派肅穆忙碌的景象。
胡世海原想著直接去內閣拜會老師的,但後來又想,內閣就在勤政殿旁邊,自己自塞外歸來,入宮首要的,自然是拜會新皇蕭成渝。
胡世海在馮保保的引領下入了勤政殿,一見蕭成渝,就立刻跪下施禮道:“末將胡世海,見過聖上。”
蕭成渝見到胡世海後大喜,趕忙上前扶起胡世海,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結實了,想來軍旅中的苦日子沒少熬。”
“煎熬自然談不上,和軍中兄弟比起,我胡世海吃的苦,不算什麼。”
“有如此見地,甚好。”蕭成渝點了點頭,然後重回龍椅坐下,對馮保保吩咐道:“還不賜坐!”
馮保保端來了圓凳,胡世海施禮後坐下。蕭成渝問:“近來邊疆局勢可還穩定。”
“一切都好!經前年一場國戰,塞北蠻國大傷元氣,此刻也斷然不敢再貿然進犯我國。”胡世海說的堅定。
蕭成渝點了點頭,“前年一戰,雖是我軍大勝,但也是慘勝。兩國交戰,無論勝負,皆無贏家。你傳令石敢當,讓他獨守塞外,決不可掉以輕心。”
胡世海這才明白,自己離了塞北軍營後,塞外大軍由石敢當指揮。他點頭稱是,然後又說,“塞外雖然和平,但臣有一事擔憂。”
“何事?”蕭成渝問。
“邊疆斥候來報,說是塞北蠻國邊界,竟然在開墾田地。臣擔憂,這是蠻國的屯田之策,屯田養病,又是邊境一代,著實麻煩,我大梁不可不早作準備啊。”
蕭成渝細細的思量了一番,說道:“此事朕也有耳聞。若說屯田,朕是信的,若說養兵。朕覺得不甚可能。蠻國有密探回稟,說是新任蠻王在去年已肅清皇室貴族中的反對力量,欲全國範圍內實行改革。想來不似用兵之道。”
胡世海心中一驚,這皇帝得到的消息,怎麼比自己還多,還全,還快。赴京途中,他亦聽聞各路官員對蕭成渝頗有微詞,現在看來,蕭成渝絕對不是個簡單的皇帝。
“聖上既已查明,臣也就放心了。聖上說到蠻國改革,臣倒是隱約間有所聽聞,說是蠻國皇帝得一幕僚,以其為師,欲效仿我國拜為宰輔,在全國內激起軒然大,波,也不知是真是假。”
蕭成渝聞之蠻國得一人才,心中頗不是滋味。自己現在愁的就是手中無人可用,敵國倒是海納百川,廣招人才。
國力的拚比,關鍵處在人才的儲備上,蕭成渝猛然間覺得,大梁改革,迫在眉睫。
現在胡世海新回,想來一路上也是舟車勞頓,蕭成渝也不急著和他談這件事。他就說道:“想來你此番進宮,不全是看朕。你去吧,剛好看看朕新設的內閣如何。”
“臣告退!”
胡世海走出勤政殿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想著原先相遇,蕭成渝還是晉王,戎馬之姿,白袍駿馬,英姿颯爽,到了今日,已是一國之君,胸中溝壑,眼裏乾坤,早已今非昔比。想來著實讓人唏噓不已。
在內閣中,他看到了伏在桌案上的張甫之。張甫之被推門聲驚醒,理了理頭上的亂發,看清來人後,不禁大喜,趕忙起身,扶住了胡世海,“世海,你何時到的?”
“老師!”胡世海激動的喊了一聲老師後,就要跪下施禮,張甫之斷斷不許,胡世海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說道:“昨夜進的京,今日一早前往府上拜會老師。周大人言老師徹夜未歸,這才來文淵閣拜訪來了。”
“回來好哇!回來好哇!”張甫之不住的感慨道,然後在胡世海的攙扶下坐到了桌案邊的椅子上。
胡世海見張甫之如此憔悴,早已無昔日英姿,不禁雙目一紅,說道:“老師,您受累了。”
張甫之搖了搖頭,反倒露出了笑容,說道:“都說我張甫之生對了時代,現在看來,此言不虛。聖上英明,不嫌棄我這糟老頭子,委以重任,老夫雖然年邁,但心意高遠,也該擼起袖子狠狠的幹上一把。”
見張甫之說的豪爽,胡世海知道,自己這個老師胸中溝壑,但為人剛強,哪怕官居左相,也難容於朝,手中一直沒有實權,還要受到百官攻犴。現在看來,蕭成渝對於張甫之,是真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