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周若彤自睡夢中醒來,著實被眼前的美景驚呆。

枯枝在一夜間披上白衣,天際的陽光暖洋洋的,將素白的大地照得如珍珠般發亮。偶有雪兔竄出,除了一串淺淺的腳印證實了它來過的痕跡,很快便與天地間的素白融為一體。

周若彤伸開雙手,擁抱著晨起的朝陽,呼吸著冰冷涼爽的空氣,身心都爽朗起來。

嘩啦一聲,枯枝抖落一地白粉,彭忠拍了拍身上的雪,咬住大煙杆猛抽了一口。

“給皇妃娘娘請個早安。”彭忠一隻手朝周若彤搖了搖。

來不及收回的雙手感到一陣涼意,有細雪自屋頂滑落。緊隨細雪滑落的還有一道身影。田文清的雙肩朝下耷拉著,兩隻手就那樣鬆鬆垮垮的落在身體兩側,“你睡了,該換我了。”他對那漢子如是說道。

周若彤一大早的好心情徹底的煙消雲散,她目露凝重之色,兩人皆在外守候,徹夜未眠,顯然昨夜並不平靜。

商隊於第二日黃昏集結,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馬車內的春華不解道:“娘娘,都是趕早出門的,哪有趕晚行路的。”

周若彤睜開了眼,“既然有人想看看本王妃出沒出皇京,來而不往非禮也,本王妃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春華被周若彤的氣勢下了一跳。她好久沒有在遇到如此氣場了,自打皇後秦嫣死後,大梁朝雖內政疲敝,但外在好歹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周若彤榮升貴妃,雖對外人冰涼,但私下裏,對春華還是一如往昔的和善,反倒是讓春華忘了周若彤的另一麵。

深夜,馬隊出山,行至一處平原地帶,此處已過大梁皇京,入中原四郡。

周若彤下令,暫且在此處休憩片刻。

漢子彭忠蹲在地上,一口口的抽著旱煙,他將煙杆遞給了身旁的田文清,田文清搖了搖頭,”不抽!”

“不抽煙,好男人!”彭忠笑道。

“有病!”田文清說。

“有病也是好男人。”彭忠笑著望向了遠方的黑暗,臉上的笑顏逐漸消失,如同麵前的黑暗一般凝重,“知道此處是何地不?”

“百丈原。”田文清不冷不熱的答道。

彭忠點了點頭,“過了此處,就是中原四郡。一路上官道縱橫,就不適合動手了。”

田文清回望了一眼身後的馬車,冷冷的說道:“娘娘故意的。”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自己動手,然後遠走高飛。從此大仇得報,了無掛礙。”漢子認真的說。

田文清在回望了一眼身後的馬車,他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你會殺我的。”

“我殺不了你,這裏也沒人能攔得住你。”彭忠依舊真誠的說。

田文清抬頭望向他,“你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彭忠露出了真誠的微笑,“自然是幫你的,我一向拿你當兒子。”

田文清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說道:“你知道的,我現在不是一個人。”

彭忠手上的煙頭猛地一陣紅,刺眼,他緩緩的自地上站起,然後指著田文清身後的遼闊平原問道:“知道這裏是何處麼?”

“你問過了。”

這回輪到彭忠搖頭了,“這裏原是百裏良田,後埋骨無數,現在仍是百裏良田。”

田文清知道他說的是過去許久的那場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