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章跟著相王胡鬧,不懂事也就罷了。你也跟著胡鬧。”
“臣並不以為這是胡鬧。”
蕭成渝冷冰冰的望著張甫之,他從張甫之那布滿皺紋的老臉上發現,這廝,是認真地。
“滾。”
“臣不走。”
蕭成渝臉上的冰霜加重了一層。
“朕讓你執掌內閣,不是讓你跟著胡鬧的。”
蕭成渝的話裏隱隱的有了威脅之意。
張甫之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他也在權衡,自打執掌內閣起,周霖宜便說張甫之變了很多,為人不再輕易動怒,行事也變得圓滑起來。
內閣是張甫之這輩子夢寐以求的平台,人生一世,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到了今時今日才有機會施展抱負,他很珍惜這個機會。
但他畢竟還是張甫之。
“在大是大非麵前,老臣願意據理力爭。”他原想說的是死諫,後來想想,這麼說就不留餘地了,再說,死諫,是禦史台的事。
“大是大非?”蕭成渝強忍住自己不發火,不咆哮,這是周若彤臨行前,特意叮囑他的,絕對絕對不能對張甫之動怒。
蕭成渝深吸了一口氣,望向張甫之,“相王狡猾,顧之章老辣,他們沒有出頭,卻安排你來出頭,你可知曉這之間的用意?”
“臣猜的到。”
蕭成渝自龍椅上走下,拍了拍張甫之的肩膀,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朕設立內閣,將其獨,立於朝堂之外,壓力很大。朕知道,你統帥內閣,壓力也很大。”
張甫之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張甫之為人剛強,視死如歸,額頭冒汗,在他身上是極為少有之事。
“臣知道。”
“去吧。”蕭成渝轉過身去,“內閣還有許多要務要你費心。”
“聖上......”張甫之終究沒有把話說出來,他默默的轉過身去,這件事,他知道,隻是個開頭,但就像周霖宜告誡的那樣,誰都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唯有他來做,功夫要做足,但不能做死。
凡事,都不能做絕,留一線之地,方是為官之道。
張甫之從來不計較虛名,但現在,他很想當官。
第二天,皇帝病了。
據內侍大統領馮保保所言,皇帝蕭成渝昨夜在禦花園賞花時,不幸感染風寒,臥病在床,國事暫由禦史台六部夥同內閣一道商議決斷。
皇帝生病,是件大事,百官一道呈上奏疏,祈願皇帝龍體安康,禦史大夫顧之章和相王更是每日親往皇宮探望,但一律被內侍大統領給擋了回來。
顧之章回到府上,對顧留芳說:“你派個人去救國公府,就說老夫歇會前去拜會。”
顧留芳沒有派人前去,他親自去了,他想再見見褚仁傑,對於那個身著黑衣的江南士子,他比對朝政更感興趣。
顧留芳吃了閉門羹,這是周霖宜對張明的吩咐。
盡管顧留芳吃了閉門羹,但顧之章還是去了張府。救國公府內,張明不敢不給顧之章開門,就親自將顧之章引入書房。
在書房內,顧之章見到了周霖宜,二人無言,顧之章顯得極為尷尬,周霖宜隻是兀自看書,顧之章受不了,自己悄悄地走了。
顧之章走後,周霖宜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對著他離去的背影露出了微笑。
張甫之的確沒有回來。
皇帝蕭成渝勤政殿召見了他,皇帝沒有生病,張甫之明白,蕭成渝也沒打算隱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