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該走的,總歸要走(1 / 2)

就在身居京城中的那位外地封王蕭克定悄無聲息的離去時,江南金陵,亦有遠客悄悄離去。

京城中的那位雖然是悄悄離去的,正如他城門口瞭望天上雲彩時所言,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他真的什麼也沒帶走,甚至連祖宗的宗廟也沒去看,甚至連皇宮都不曾參拜。

但他終究還是帶走了很多,比如說,滿朝文武的視線。

如此來講,他還不算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江南的那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的離去,就不一樣了,他是真的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就連玄武湖畔的那處小小寮舍內,都未曾注目。

不大的馬車離了官道,便隻走山間小道。

江南小道,雖無北地高,聳入雲的百丈大山參天而起,但連綿不絕的小山處處相連,蔥鬱非凡,也是人間聖境。

山道崎嶇,兩道旁多石子橫飛,車內已是顛簸異常。駕車的漢子頭戴草帽,但依舊難以遮掩他那炭黑的臉龐和虯髯的絡腮胡。

一聲“駕”響徹山林,中氣十足,如同白日裏一聲驚雷平地炸響,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鳥雀。

車內的文士搖著羽扇,眯著雙目,身子隨著車身的搖晃來回的搖擺,一會向東,一會向西,一會向左,一會向右。

對麵的中年人摸著下巴,摸久了,估計有些難受,就掀開車簾,看了一眼車外,山道靜謐,除了自家的馬車,再無人途經,估計不會被人認出後,就扯下偽裝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英俊粗獷但不似中原亦不似江南的人臉來。

其實,他的憂慮完全是多餘的,整個大梁,能認出這張人臉的人來,占極少數,其中大半,都在皇都京城。

那裏,有參與當年那場國戰的人。

周元望著麵前閉目養神的先生,顯得有些無奈,他聳了聳肩,說道:“說好的尋寶的,寶沒尋著。說好的購糧的,糧沒見著。就這樣無功而返,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文士聞言,睜開了雙目,露出了溫和的微笑:“聖上想來是埋怨我了。”

周元撇了撇嘴,有些酸酸的說道:“先生是老師的得意門生,我哪敢埋怨啊。”

英俊的文士再次莞爾一笑,緊跟著就歎了一口氣,“該走的,總歸要走的,先前,我收到了老師的來信,老師對江南亂局早有預料,這暗地裏的亂,隻怕很快要擺到台麵上來了,再不走,可就真走不掉了。”

周元歎了一口氣,既然對方都將老師擺了出來,他還能再說什麼呢。

文士見周元還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就說道:“我知陛下心中所想,購糧一事,既然這邊答應了,自然不會成為多大問題。等到江南事了,大梁朝局穩定,兩國永好,自然不成阻力,到時候,大梁君上自然會賣個麵子。”

文士搖著折扇,見那周元還是一副死樣子,就笑著說道:“至於那尋寶一事,想來君上來之前早已心知肚明,寶是真的有寶,隻是早已裝入他人口袋,借尋寶購糧之名前來大梁江南,不過是個由頭。”

那周元臉上出現了埋怨的神色,且一分分的加重了些,“你既知我所謂何來,當年的滴水救命之恩,今日也當回報,如何連看都不讓我看她一眼,這些日子還要假裝糊塗,可真是讓我憋屈。”

聽到這麼一席話,一向雲淡風輕的文士也變了顏色,在心中歎氣,原來聖上早已知曉那人身份,倒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他的折扇停下,臉上露出了苦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情不知所終,夢中情,何必當真?滴水情,何必掛念?來者有意,去著無心,空落得個單相思,苦了自己,何必如此?”

那周元聞言,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先生這是在說我呢?還是在說你自己呢?”

那文士聞言,頓時覺得有些頭疼,隻得默然不語。

誰知那周元竟然不依不饒的說道:“久聞先生軼事,朝中八卦亦不在少數。先生放心,我周國不比大梁,表麵君子,實則口腹蜜劍,女子優秀,佳人難覓,就是都看上了,又有何妨?”

那文士的眉頭皺起,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以羽扇掀開馬車的車簾,多望了江南風光兩眼。

見文士不再搭理自己,那周元笑得更厲害了。笑罷,又愁容在臉,罷罷罷,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相輕?

駕車的漢子見文士探頭,就說道:“此番回國,途經京城,去還是不去?”

周元饒有興致的望著麵前的文士,想看他作何反應。

那文士自窗外收回了目光,閉上了眼,臉上似有決絕之色,他搖了搖頭,“不去。”

“當真不去?”周元半是詢問半是誘,惑的說道:“曾聽老師言,先生當年可是差點坐上大梁龍椅的人啊?”

文士無奈的攤開了雙手,有些不滿道:“如此,倒是老師多嘴了!”